韓張氏應了,轉頭準備禮物的時候,悄悄將禮物加厚了兩成,當時當初和離沒將自己牽連進去的謝禮,也是為兒子結一門好人緣。

一頓飯依舊在沉寂的氛圍中結束,韓嘉吃完飯,便回書房苦讀,按說,考完後是要比之前放鬆些的,可韓嘉卻比之先前更刻苦了,每每讀到深夜。

若韓張氏親娘,定然要心疼,跟著晚上過去噓寒問暖,奈何她是繼母,兩人還須得避嫌,便只當自己沒看見,至於韓父這個親爹,瞧見兒子苦讀只有高興的,哪裡估計些許小事。

於是,不期然的,韓嘉就想起了前不久,起碼還有一個阮氏在,能同自己一起喜、一起憂,而現在,她恐怕正為親弟得中而高興吧,可會想起自己呢。

————

一夜思緒輾轉難眠,第二日便是阮家請客的日子,聽說在城裡頂好的酒樓,一口氣請了十來桌,可見其喜悅以及闊綽,也不知阮家哪來許多銀錢。

韓父帶著小兒子去了,喝得盡興而歸,滿口不住誇贊阮家小弟,“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如今我是見識了,不過去含章書院小半年,學識長進可謂肉眼可見吶,嘉兒,你沒去可惜了。”

一句話,惹得韓嘉心頭委屈,他倒是想去,奈何沒有一對願意供自己去的爹孃呢。

“對了,可知,你阮伯父還請了此次的頭名,唐明德,你可認識?”

“沒聽說過,不是省城的吧?”

“不是,外地來的,聽說家境一般,還是借住在阮家隔壁才認識的,我看著與阮家關系不錯。”韓父為人機敏,這種自然而然的緣分,別看現在沒什麼,若以後在官場相見,就比旁人多了幾分親近。

韓嘉卻敏銳察覺到了不對勁,問,“這位唐公子今年多大?”

“跟你差不多吧,看著倒比你成熟些,舉止從容有度,看著就不是一般人。”韓父眼神已經有些迷離,拉起韓嘉的手,語重心長道,“嘉兒,你要努力呀。”

韓嘉一時僵住,先前韓父只勸慰他想開些,如今這麼說,難道是覺得自己懈怠了。

他沒吭聲,也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在不等他回,韓父就撲通一聲,倒在了面前的桌上。

不多時,韓張氏聞聲過來,見此,連忙將韓父攙扶回房。

韓嘉心頭思緒複雜,一會想韓父剛才那話什麼意思,一會又想那唐明德如此年輕,又與阮家往來友好,兩人若結識,會不會發生什麼。

平心而論,阮淺淺的條件很好,可她到底和離過,就是二嫁,嫁一般人尚可,如唐明德這般中了秀才的,恐怕艱難,想到此,他微微安心。

可安心沒兩天,一日在書院,偶爾聽到一個訊息,阮家的姑娘好似和上次的秀才頭名要定親了,為此,阮夫子最近可謂是滿面春風,喜氣洋洋,也是,親兒子中了秀才,未來女婿更是了不得,可不就高興嘛。

韓嘉遭受連番打擊,心情本就鬱郁,聞言當即受不住,腳下一個踉蹌,隨即改了方向,匆匆往阮家方向去,要問一個答案。

阮家的氣氛最近甚是輕松,阮柔更是趁機往家裡囤積了不少好食材,給家裡人一日三餐的補,一家人的氣色都肉眼可見不少。

銀錢花不出不少,阮柔倒也有了危機感,有空便回房畫繡樣,努力多掙些回來。

韓嘉闖上門的時,阮柔正在書房畫畫,聽見外面的爭吵,忍不住探出半個頭來,結果一眼韓嘉,險些懷疑自己看錯了,自和離後兩人除在路上遇到過一回,就再無交集,這人怎麼上門來了。

看其架勢,是要進門來尋自己,阮母正極力阻攔,但哪裡攔得住,眼見人馬上要闖進來,阮柔從窗戶往外喝了一聲,“你等我出來。”

說罷,扔下手中的筆,氣沖沖往外趕。

“韓嘉,我們早就沒關繫了,你來幹嘛?”阮柔說話絲毫不客氣。

韓嘉捂住胸口,眼中帶著一絲受傷,隱懷期待地問,“淺淺,你是不是和那個叫唐明德的定親了?”

“沒呢。”見韓嘉神情高興,阮柔頓了下,補充,“不過應該快了,不出意外的話。”

“他有什麼好的,竟勾得你拋下我。”韓嘉整個人佝僂下來,似是被打擊到了。

阮柔聽話音只覺不對,再看周圍看好戲的人群,心下暗恨,嘴上卻解釋得分明,“你這說的什麼話,唐公子來趕考,我與他才第一次見面,遠在你我和離之後,跟和離有什麼關系。”

旋即,她繼續,“不過我爹見他才學品信樣樣子俱佳,這才為我說媒,我們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認堂堂正正,可經不起你的汙衊。”

韓嘉表情一僵,方才那些話,他不過脫口而出,其實沒太多複雜的心思,沒想到被對方誤解,“淺淺,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沒想到,我們和離才多久,你就要另嫁他人,心中實在難受。”

“停,沒什麼好難受的,若你考中秀才,你家恐怕也再為你議親了,犯不著一副對我情根深種的樣子。”阮柔打斷,壓根不聽他的囉嗦,“你若是來就為了說這些,還請你離開,以後無事我們最好都不用再見了。”

說著,將人往後一推,門“啪嗒”一聲關上,徹底將人攔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