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幾姐妹還好,孤身一人,不拘是一起走還是分開走,都不容易引人主意,但阮大姐還有兩個女兒,三人一起離開,少不得那老光棍警惕防範。

想了又想,阮柔謀劃,讓阮父阮母正準備歡喜送人去孫家做學徒前,偷偷讓阮六娘引導,事關弟弟前程的大好事,幾個出嫁的姐姐自然也該出份力,於是,順利地讓阮父阮母滿心期待,將幾個出嫁女兒一齊喊了回來。

不年不節的,本來不該回來的,但有阮柔提前通知,阮家四姐妹皆竭力爭取,終於得以都回來了,其中阮大姐還帶著兩個女兒一起。

人皆到齊,飯桌上,稀疏的粥配上幾個沒油沒鹽的素菜,就是阮家招待幾個出嫁女的夥食。

阮父清清嗓子,眼神逡巡一遍幾個女兒,對她們的到來很是滿意。

“今天喊你們回來,是為了你們小弟讀書的事情,孫家鬆口讓你們小弟去做書童,這是咱們阮家的大事,寶兒讀書出來,以後也好給你們幾個姐姐撐腰......”

長篇大論,無外乎洗腦,可他也不想想,阮家幾姐妹都被賣了一次,尤其阮五娘還銀子喪命,哪來的臉讓幾個女兒再次付出。

好在不等說完,接連兩聲“咚、咚”響起,那是阮父阮母暈倒磕到桌子上的聲音。

阮六娘有些忐忑,今天的晚飯是她做的,兩人飯菜裡被放了吃了會使人昏迷的野菜,但很快,想到五姐的叮囑,她提起精神、壯著膽子,

牽著七娘的手,對幾個姐姐道,“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都安排好了,我們走吧。”

“嗯。”阮大娘抹了下眼角,毅然起身,按照計劃行事。

有了接應的人和錢財,離開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但離開並不意味著結束,因為阮家以及那幾個名義上的夫家肯定會四處找人,只有斷絕了他們的尋找,阮家幾姐妹才能真正獲得安生的生活。

顧不上暈倒的阮父阮母,阮大娘幾姐妹匆匆來到屋內,換下身上的衣裳,換上提前準備好的新衣裳,而後,將換下來的舊衣裳綁在一塊木頭上,趁著無人時,來到村中河流處,將六根木頭依次放進河水中。

從近處看,很容易就能瞧出不對勁,但此時正值正午,沒有人在河邊,若從遠處瞧,就跟一個個人飄在水上被帶走一般。

莫名有些惆悵,阮大娘來不及感傷更多,就被幾個妹妹拽著飛速遠離。

來到一處偏僻無人處,早有一輛牛車停在這兒,車前有一個身著深灰色衣裳的車夫,見人到齊,二話不說,架起牛車,朝著目標的方向而去。

從寧山村出發,一路疾馳到潛水鎮,為了避免被人尋到去向,還特意饒了些路,直到晚上,天色一片漆黑,才終於來到了位於潛水縣的宅院。

車夫將人送到,就立即離開,阮大娘領著幾個妹妹和女兒進屋,一點點探索,心中依舊惶恐,卻孕育著希望。

而與此同時,阮柔在陰宅也開始一陣折騰。

自從有了拿捏她的辦法,孫家時不時就拿出布娃娃折騰一番,攪得阮柔經常頭痛欲裂,這一晚又是如此。

但阮柔沒有繼續忍耐,而是直接跟孫有才三鬼對峙起來,“你們真是夠了,既然想要鬧騰,我就跟你們鬧個夠。”

說著,就要出陰宅,往陽世去。

孫有才見勢不好,連忙跟上,結果,就見前面的身影一直沖到了孫家陽宅,竟直接來到正手持紙娃娃紮根的孫母跟前。

“你要做什麼?”孫有才擋在一人一鬼中間阻止道,“鬼魂不能對人出手的,你想要魂飛魄散嗎?”

“她先動的手,沒道理做人時憋屈,做鬼了還得被折騰,大不了一拍兩散,能帶走一個,我還賺了呢。”當然,在阮柔眼中,自己可比眼前所有人加起來還要值錢,但於孫家人鬼來說,顯然並非如此,一條賤命怎麼能跟孫家人的金貴相比。

見對面的阮五娘不懷好意的眼神一直在孫父孫母身上徘徊,孫有才原本三分的擔心變成了十分。

陣陣陰風刮過,孫父孫母只覺莫名的寒意上身,望望四周,卻什麼也沒看見。

正在孫家一片混亂之時,阮家,阮父阮母終於從昏睡中醒來,正迷糊著,看見眼前的剩飯剩菜以及空無一人的飯桌,終於連結上了之前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