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黑聽完忖度片刻,道,“給月娘改一身新衣裳吧,總不好穿這身去。”

阮蘇氏點頭,“我早想到了,李氏那邊我記得有一套半新的衣裳,等回去我讓她改一改,一會兒功夫,不耽誤事兒。”

“嗯,還有,若老大他們有活計,就我來回送,若沒有,就讓老大送,也是她親閨女。”

“這我都知道。”阮蘇氏嗔他一眼,才問,“宅基地看得如何,可定下來了,需要多少銀子?”

“定了,就在周寡婦家南邊,盧泰和蘇村長家中間。”

“這位置可不錯。”阮蘇氏不會看別的,可週圍住的都是熟人,多少安心幾分。

“大概佔兩畝地,五兩銀子。”阮老黑繼續說著,宅基地的銀子比起正經的田地便宜很多,若省著點蓋房,還能耕出幾分地種菜,已經很劃算了。

“對了,明日我去周口村看看老根和老錢,你準備兩斤鹽。”

阮蘇氏點頭,“正巧今兒買的有多,包兩包就是。”

阮老黑想了想,見沒有什麼遺漏,方才作罷。

兩邊各回各處,阮蘇氏回到家,又叮囑了好些東西,諸如去了外面要嘴甜,面對老闆和客人態度都要足夠恭敬,千萬不能出錯等等,聽得阮柔險些起繭子。

就一會兒功夫,待在家中的阮田氏已經得知了這個好訊息,心中唯有羨慕,畢竟自家女兒才五六歲,怎麼都不到外出打工的年紀,況且她也捨不得。

只不知,若是大侄女成功留在鋪子裡,那工錢如何算,又是否會歸到公中。

但如今能不能留下來尚且不知,提這些為時過早,且還容易招致大嫂的埋怨,委實沒必要,故而她心中念想紛雜,面上卻半句不提。

要說心情最複雜的,當屬阮李氏。

按理,出息的是自家女兒,她應該自豪高興,甚至在兩個妯娌面前嘚瑟兩句才算正常,偏她跟這個女兒也處不好,不過點小矛盾,月娘愣是跟她慪氣許久,難不成還要她一個當孃的低頭道歉不成。

所以,如今依舊別別扭扭,正遇上婆婆喊她給女兒改一件衣裳,再不捨得也應了,全當自己的彌補了。

她手腳麻利,不過兩刻鐘,原本成年人的衣裳就被她改得像模像樣,她招招手,“月娘,過來試試。”

阮柔也沒非要人道歉,因為壓根強求不來,走上前,試了下,她應著,“很合適,謝謝娘。”

語氣緩和,不見多少怨氣,阮李氏這才心安,想起這個女兒即將大有出息,忍不住教導一二,“那日娘是急了些,但也是因為擔心你弟弟,你不要怪娘,以後你和二妹,不還要靠弟弟撐腰。”

阮柔沉默以對,無法往自己清醒的大腦灌水,也沒辦法說服對方,故而只有沉默。

“我先回去了。”半晌後,她低聲道。

望著貌似生氣離去的大女兒,阮李氏不解,“這又是鬧得哪門子脾氣,莫不是自覺有出息,就不把爹孃當回事了,哼。”

阮柔可不知道阮母的所思所想,不過即使知道也不在意就是了。

帶著新衣服回屋,迎面對上阮二妹羨慕的眼神,“大姐,你真在城裡找到活了!”她剛才可是聽了個七七八八,此時望向大姐的眼神滿是憧憬,“我也想去城裡住。”

好吧,阮柔發現自己高估她了,還以為她羨慕自己找到活計了,結果,是嚮往城裡。

“嗯。”眾所周知的事,她沒否認。

“哇,這不是孃的衣裳嘛,送給你了。”阮二妹的心情酸得跟檸檬一樣,“娘對你可真好。”

阮柔拒絕雞湯,清醒告訴她,“若我能留在城裡做工,可是有工錢的。”所以,不管是阮老黑阮蘇氏、阮父阮母亦或其他人,大多惦記的也不過這份可能的工錢。

“哦。”阮二妹顯然很瞭解親娘,十二分的羨慕去掉一般,剩下一半則是對城裡的恐慌。

“大姐,城裡是什麼樣的啊,你要做些什麼,客人會很難應付嗎,你會不會被打啊?”越說越恐怖,阮柔聽得好笑,對這個妹妹難得改觀,解釋道,“我是去做工,又不是賣身,怎麼會被打。做的活計就是招待客人,幫著掌櫃的把布料之類的賣出去吧。”

“哦,那還行吧。”阮二妹放心了,轉而眼冒小星星,“大姐,以後你在城裡紮根了,可千萬不要忘了小妹我啊。”

“嗯嗯,不會忘記你的,我若能站穩,也想辦法給你找個活計。”

阮二妹一聽,拍馬屁的諂媚神情都消去幾分,結結巴巴,“大姐,這,這就不用了吧......”對上大姐揶揄的神情,她不由得氣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