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是你要操心的事了。”阮蘇氏接話,“月娘,不是我們狠心,計鵬雖然年紀大了點,可他性子老實,跟計村長關系也好,你嫁給他,不會吃虧的。”

阮柔被惡心到了,讓她嫁一個有兒有女的鰥夫,還叫不會吃虧,這門婚事本身,就是最大的虧吧,且,還說什麼性子老實,性子老實的二十八會仗著自己跟村長的關系娶一個十六七的年輕姑娘,她都快要不認識“老實”這個詞了。

“總之,我不同意!”阮柔不信這些道理阮家幾個精明的腦袋會想不通,只是有利可圖,她是可以被舍棄的那個罷了。

阮蘇氏臉色霎時變得陰森森,再沒了好說話的樣子,“月娘,我看你是在外面把心都待野了,外面那些人倒還真是沒說錯。這門婚事,沒你說話的餘地,你既然回家了,就好好在家待嫁吧,城裡那邊,我讓你娘去打個招呼。”

阮李氏也跟著勸說,“月娘,女子婚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自己做主的道理,你就聽長輩的,在家繡繡嫁衣,養養性子。”

“我說了我不嫁!”見自己的話完全沒被聽進去,阮柔不由得加大了聲音,“若你們非要強迫,那我會去跟計鵬說個清楚,屆時,就等著我的屍體過去吧,我倒要看他在村裡還要不要做人。”

“啪!”一道同樣響亮的聲音同時響起,那是阮蘇氏拍桌子的動靜,“月娘,你這說的什麼話。”

這幅氣急敗壞的模樣,嚇壞了在場其他人,只除了阮柔,她絲毫不在意地道,“我這邊只有兩個選擇,一個,你們就讓計鵬家做好迎接一具屍體的準備,還有一個,小弟進私塾的束脩我來出一半,另一半你們自己想辦法。”

是的,原本打算的承包束脩被她降低到了一半,若不是想著打發阮家人,她甚至連這一半都不想出。

“那怎麼行。”阮李氏急忙道,“家裡哪有錢出這份束脩啊。”邊說,還邊偷瞄上首位置的婆婆阮蘇氏。

其實,一開始,她是打的讓公中出兒子束脩的主意,畢竟是阮家的長孫,阮家出力不是應該的嘛,可惜的是,兩個妯娌極力反對,還以家中銀錢欠缺為理由,說服了爹孃。

最後無法,阮蘇氏出的主意,讓她找一個計氏族中的族人聯姻,再以此為藉口,將兒子免費送進私塾,至於人選,再三衡量之下,選了跟計村長家關系最好的計鵬,這麼個人配自家女兒,光從表面上來,當然是自家女兒吃虧,可那不是他們還打著別的主意嘛,也就只能湊合了。

“反正兩個,你們總得選一個。”阮柔不耐煩道,絲毫不給阮家人能說服自己的錯覺。

一句話,將原先準備來看好戲的阮孫氏和阮田氏頓時坐不住了,想也知道,另一半束脩鐵定是公中出,那她們可不願意。

“娘,大嫂,你們看看,月娘這說的都什麼話,好像我們要送她入火坑一樣。”阮孫氏第一個跳出來嚷嚷著,她下面可還有一個兒子,公中的錢要是都給大房佔了去,那自家兒子以後怎麼辦。

“就是,大嫂啊,月娘這孩子,你和大哥還是得好好教啊,否則傳出去,還以為咱們阮家是多大的惡人呢,就是傳到計村長那邊去,以後咱家也沒臉在周水村待了。”

阮田氏雖然下面現在就一個女兒,可同樣不樂意,還是那句話,公中的錢財有限,大方佔的多了,那輪到自己的就少了,且她說話比起兩個妯娌更為有條理,一下戳到阮蘇氏的心窩。

要說來到周水村後,阮蘇氏最不適應的,還不是窮苦的物質條件,而是處處要仰人鼻息,原先在蘇盧村,作為蘇家姑娘,她一向以蘇姓為豪,可如今面對計氏族人,好似天然矮了一層般,奈何周水村計姓勢大,他們根本惹不起,只能憋屈著,當家的也一直勸她讓。

事關全家在周水村能不能立穩腳跟,阮蘇氏不能不當回事,原本就冷冰冰的眼神,此刻冷冽得好似能下冰刀子。

“月娘,阮家對你有生養之恩,你不記恩,也不能恩將仇報吧。”

阮柔再次被氣笑,“我不嫁鰥夫,就是恩將仇報,你們阮家是狼窩嗎?”

阮李氏見婆婆生氣,再也不敢藏在後面,連忙上前來牽阮柔的手,邊對阮蘇氏討好的笑,“娘,月娘她還是個孩子,就是一時沒想明白,我會跟她好好說的,您放心,一定不耽誤家裡的事。”

阮蘇氏面色稍霽,卻見便宜孫女一下甩開大兒媳的手,“行了,既然商量不好,我就先走了,城裡還有一堆事呢。”扔下這句話,就大踏步往鎮上去,絲毫沒顧忌阮李氏以及其他人難看的臉色。

什麼送過去的只有一具屍體,都是她扯瞎話嚇唬人的,傻子才會為了他們的算計葬送自己的性命呢。

“月娘,月娘,你給我回來。”

身後,是阮蘇氏以及阮李氏的厲喝,而阮柔走得幹脆,絲毫沒有一絲停留,至於之後可能會有的麻煩,大不了她回城裡就請兩個保鏢,她還不信阮家能一天天地去城裡騷擾。

還有計家那邊,也不能讓其安生了,至少要把自己的不願意傳遞過去,若如此計家還要繼續,她也不會給人臉。

只是,遠離了阮家人的視線,阮柔眉頭輕皺,就怕自己走了,阮家會打阮二妹的主意。

這個妹妹,雖然有不少小心思,可本性不算壞,她不想其踏上原本阮家給自己設計的道路,算了,若果真如此,大不了她將人一起接出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