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兩邊都是二婚,婚事一切從簡,從上門送聘禮,到真正的婚期,不過也才一個半月。

田家人運籌帷幄,阮家人確實完全被蒙在鼓裡,看著被送回來的女兒,阮母驚恐道,“女兒,你不會被田家給趕出來了吧?”

還沒來得及回答,阮大嫂那邊就鬧騰開了,“妹子,不是我說,你侄女馬上就要出嫁,你這會回來,不大好吧。要是做錯了什麼,趁早跟田家認個錯,趕緊回去吧。”

話說的一點不客氣,就差直接將人趕出門。

阮母卻沒想著自己女兒做錯什麼,女兒的品性她當孃的還不瞭解,一向最為貞順,哪裡會做對不起夫家的事。

故而,她思來想去,最後將理由歸咎到女兒得的病上。

“田家也忒不是個東西了,你好歹為田家守孝多年,生下一兒一女,如今見你得了病,她就這麼對你,不行,我得好好跟他們理論理論。”

說著連忙朝不遠處高喊,“當家的,老大老二,你們快過來,咱家女兒要被夫家欺負死了。”

阮大嫂聞言面色有些尷尬,訕訕辯解,“原來是這樣啊,大妹,不是我說,你這性子也太軟了些,我要是你,我一頭磕死在他們門前,也不能輕易放過他們。”

眼看一堆婆媳你來我往,甚至沒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將原因定了下來,阮柔內心冷笑。

等人到齊,欲要氣勢洶洶往田家去,她方才幽幽開口,“田家說給我好了一戶好人家,讓我再嫁。”

“什麼?”

“什麼?”

在場所有人均發出了震驚異常的詢問。

小田村的名聲誰人不知,那是寧願兒媳死在自家,也不願意人改嫁的主兒,怎麼會讓女兒改嫁。

阮母一瞬間想到很多,脫口而出一句,“收了什麼好處。”

阮柔搖頭,“對方出了十兩聘禮,田家說要給他們。”

“那絕對不行。”

腦子轉得最快的阮大嫂連忙阻止,開什麼玩笑,自家女兒嫁出門,那聘禮自然該給爹孃,換言之,也就是自己的,給田家算怎麼回事。

其他幾人顯然也是這麼想的,紛紛詢問,一時間指責、教訓紛至沓來。

阮柔只給了一句,“他們說銀子是留給小六的。”

霎時,幾人都再沒了反駁的話。——給親兒子,似乎比給孃家人要更名正言順一點。

阮家懷疑,“田家人有那麼靠譜嗎,說留給小六就留給小六,你改嫁了,日後錢怎麼花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那娘你說怎麼辦,他們還說五丫讓我帶走,如此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六了。”

阮父嘀咕,“那就讓他們立契約,否則,他們就是扯謊,這銀子給我們收著才是正經。”

他倒沒想著貪掉女兒的這筆銀子,只是,等外孫長大都不知是多少年後,家裡憑空有了這些錢,不拘是做買賣,還是多買一兩畝田地,中間多賺的收成不還是自己的。

其他人紛紛應是,拿期待眼神看向人群中央的阮柔。

“那還是等田家人來了再說吧。”阮柔做出一副左右為難的樣子,其實這錢肯定得留在田家,這也是作為她能離開田家的一個籌碼,故意跟阮家說這些,不過逼他們扯到立契約上罷了,如今這般剛好。

阮家人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又覺得好像沒錯。

事實上,他們從頭到尾都沒問清楚阮柔自己的意思。

阮柔就這般在阮家好生待了幾日,期間,盼著自家能分到十兩銀子的光,故而待人極其客氣,她從田家帶回來的藥包,阮大嫂一頓不落的給她煎藥,照顧的妥帖至極。

好吃好喝供著,幾幅補充身體元氣的藥物下肚,阮柔的身體越發好起來,氣色逐漸紅潤。

阮柔滿意打量著自己在水盆中的倒影,等擺脫這些後,一定要想辦法賺錢好生打理,她一直覺得氣色反映人的身體狀況,氣色越好代表身體也就越好,原主鬱郁寡歡好些年,吃不好還要幹不少活,肯定傷了元氣。

鄉下的謠言向來傳得極其快,阮柔歸家且即將再嫁的訊息透過三姑六婆的口,很快傳開,一個個皆是唏噓不已。

想當年也是一個鮮妍愛俏的小姑娘,嫁出去幾年,老得跟什麼似的,眾人面上安慰著否極泰來,實則私下裡惋惜得很。

阮柔不知這些,不過即便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人的際遇不定,有時可以盡人力爭取,有時卻是難以撼動的。

別說原主,即使是她,不也要成日算計,扯下這麼大一個謊言,才順利從田家脫身,甚至為了孩子,還不好跟他們撕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