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阮夫人沒再說話,兩撥人前後腳來到侯府的角門處,轎子從角門進直走到內院入口處。

轎夫躬身退下,阮柔隨著阮夫人下了轎子,沿著蜿蜒的長廊漫步深入,直來到一處氣派的正院。

“夫人就在裡面,還請阮夫人隨我進去。”

阮夫人給自己和女兒整了整衣裳,知曉進京,他們昨日特意修整沐浴了一番,此刻兩人並不顯狼狽,往日叮當環佩的富貴做派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頗帶幾分清雅的裝扮。

阮柔跟在阮夫人進得裡去,只見上首一位富貴逼人的中年婦人,通身的氣派就不似常人,一眼就知其身份不凡。

阮夫人彎腰,福福拜了一禮,柔聲道,“表姐,經年不見,近來可好?”

那婦人,也即長平侯夫人,阮夫人名義上的遠方表姐也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多禮,快快起來,這就是我那侄女吧,可真是一個可人疼的好姑娘。”

“夏娘,還不快見過你表姨。”阮柔學著記憶裡的納福禮也是一拜,隨後兩人起身,被安排到下首安頓。

阮柔老實低頭裝乖,耳邊聽著表姐妹兩人的噓寒問暖,不由感慨都是文化人,聽阮夫人說其實兩人只年幼時見過幾面,上次想見距今足足二十年有餘,如今還能這般親熱著實不容易。

“我膝下幾個孩子,大的跟著去上朝領個閑政,小的和未出嫁的姑娘家都去了學堂,故而不在,等會兒晚飯,就該都回來了。夏娘與表姐妹們好生相處,我讓她們帶你出去逛逛,這京都與江南到底有些不一樣。”

阮柔只能道了句是,阮夫人大多附和,聊過一輪,外面有一二十來歲年輕婦人來請示府裡的事務,阮夫人便識趣告退。

阮家一行攏共二十來人,被安置在了侯府東邊的一處小院,名為望竹軒,顧名思義,內裡有一叢清脆的竹林,時值春末,隱約還可見幾顆冒頭的竹筍。

望竹軒面積不小,足以一家安頓,到了地方,阮夫人沒有著急去休整,而是先召齊了所有下人,好生一頓訓話。

“往日在家,你們犯些小錯,我都忍了,只如今在外,侯府規矩多,我對你們的要求只有一個,少說少做多看,遇著侯府的人都給我小心著點,能避讓的就避讓,能花銀子解決的就花銀子解決,明白了嗎?”

“明白了。”下人們響聲回應。

阮夫人滿意,又叮囑了貼身的春嬤嬤好生看管,這才遣散眾人。

待屋內只餘下母女並親近的下人,阮夫人摟著女兒,問道,“夏娘,你覺得侯夫人如何。”

“和藹可親。”阮柔只給了一個詞。

“是啊,太過親近了。”阮夫人嘆氣。

是的,貴為侯夫人,理論上面對阮家這般的富商,眼角餘光都不該給一個,可偏偏如今態度十分親近,不見絲毫怠慢之色,反而叫人越發擔心。

都說黃鼠狼給雞拜年,如今看著她阮家是黃鼠狼,可焉知昌平侯府不是那隻黃雀呢。

“好了,先回去休息會,晚膳還得去前面吃呢。”

見阮夫人面露疲色,阮柔不多打擾,安慰幾句先行告退。

離了娘親跟前,阮柔面露思索,對上身邊的丫鬟金瓶、銀環,問,“你們覺得姑娘我若是嫁入侯府,如何?”

“自是千好萬好。”

“唉。”聽見不出意料的回答,阮柔換了個姿勢,趴在床上,“你們說,除了昌平侯府,我在京都還找到其他人家嗎?”

“姑娘,你不想嫁到侯府嗎,為什麼呢。”

銀環不解,今日看來,侯夫人和善,侯府氣派,再好不過的人家,若是能嫁出來,小姐就可以擺脫商戶之女的身份,將來謀一個官夫人的位置。

“銀環,瞎說什麼呢,小姐自有小姐的主意。”金瓶見小姐妹不像話,連忙教訓,竟然當著小姐的面說這些嫁人的話,也不怕隔牆有耳。

金瓶性子沉穩,一向是兩人中的主心骨,而銀環性格相對跳脫,卻也聽金瓶姐姐的管,此刻縮了縮脖子,並不反駁,只私下嘀咕了幾句。

“好了,也別說她,我也就在屋裡和你們說幾句。”阮柔頓覺無趣,轉而又想起方才侯夫人說讓侯府的姑娘帶她出去逛逛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