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出於何種心理,提起這一茬的漢子十分不自在,默默低頭隱匿在人群中,再不吭聲。

阮柔輕嘲,眼中滿是不屑。有些人總會這樣,看見別人日子過得好,就滿心不舒坦,恨不得一腳將人踩下去。

可惜,她辛苦學習爬上去,是為了自己和家人以後日子過得好,可不願意被人貶低。

當著眾人的面,阮柔表達了自己的不屑,緊接著更加誇張說起京城的繁華,尤其重點描述了她工作廠子的龐大。

像是甜水村附近的工廠,縣城的廠子其實也就幾個幾百人的小廠,招收的大多都是城市裡人,只有小部分鄉下的,省城的廠子規模大,可也都無法跟京城相比。

眼見得其他人的眼神重新被濃重的羨慕填滿,阮柔這才滿意停歇。

她不在村裡過,偶爾聽聽算不得什麼,只是阮父阮母總在家,當初的事確實傷了二老的心,總不好讓他們以後還時不時被刺一下。

阮母本來在屋內忙活,聽了一耳朵,很是好笑,趁人不注意把人拉回來。

“可算說夠了吧,再說下去,怕是他們過年都過不香了。”

“嘿嘿。”對上阮母,阮柔只是偷笑兩聲,轉而道,“媽,明天我們縣裡給你和爸買兩身新衣服吧。”

“買什麼新衣服。”阮母嗔怪,“我和你爸都多大年紀了,不如你自己多買幾身,在京城可不能繼續穿打補丁的衣服。”她自己不覺得補丁有什麼,總歸洗得幹淨、不髒不亂就行,可閨女出去不能被人笑話。

“那怎麼行。”阮柔推著她進屋,看了看兩人的衣櫃,最後決定給兩人分別買一身棉衣以及兩套內衣。

鄉下人外面可能還收拾齊整些,內裡卻實在不講究,反正旁人看不見,補丁疊補丁,原先的布料都沒幾塊。

阮柔說幹幹,次日上午,硬是拉著阮母去了縣城供銷社。

她手頭不怎麼缺錢,故而此時也大方,照著最好的條件直接買,看得阮母眼角直抽抽,心疼得不得了,後來回去的路上卻改口說回去就把錢還給她,惹得阮柔好一陣無奈。

回家之後,顧不得還沒過年,阮父阮母就先嘚瑟地穿上新衣服,偏礙於面子只說試試尺寸,把個阮柔逗得不行。

幾天時間很快過去,今年是臘月二十九過年,即便再想賺錢,阮大力還是在這一天大包小包回來過年。

擦洗到潔白幹淨的黑色汽車帥氣的一個甩尾,留給身後小孩子們一陣歡呼。

“多大了,還逗他們呢。”阮母嗔道,順手接過年貨。

阮大力“嘿嘿”兩聲,沒好意思承認自己享受那種被吹捧的快感。

“好了,快去洗洗,馬上吃飯。”

“好嘞。”阮大力當即健步如飛,瞅了一眼餐桌才戀戀不捨去洗手。

不到半分鐘,人風風火火坐下,一家團圓,自然又是一番感動。

阮父給兒子倒了一杯酒,阮母和女兒喝新買來的果汁,這可也是新鮮玩意兒。

作為大家長,阮父免不得說幾句,“這幾年,咱家日子越過越好,大力手下的人和車都越來越多,生意越做越大,不過還是要注意安全,跟人發生矛盾了也不要老想著吵架打架。”

阮大力老實點頭,省城就那麼大,捨得坐車的就那些人,同行是冤家,搶客人的時候少不得比劃兩下,先前有次陣仗鬧得大,不僅客人嚇跑了,還招來了警察,要不是兩邊都不想鬧大,指不定還得去局子待幾天,打那之後他做事就不敢太過火。

“還有恬恬,你一個女娃在京城不容易,我們幫不上忙,你自己凡事多小心,平時吃喝別捨不得。”

“噯。”阮柔同樣點頭表示聽見了。

等都說完,阮父舉起酒盅,一家四口碰了個杯,俱是喜氣洋洋。

接著,阮母接過話茬,“你們現在都有自己的事業,知道你們忙,可婚姻大事也要考慮了,尤其大力,整天在外面跑,沒個人操持著做飯洗衣,我是真不放心。”

阮大力頓時不樂意了,“我不早讓你和爸一起過來,現在是租房,你們要是願意來,我就想辦法買套房。”

聞言,阮母斜眼看向阮父,阮父不吭聲了。

阮柔也有話說,“我才剛工作,什麼都沒開始做,要是結婚了,成天給人做飯洗衣,那真是什麼都不用忙活了。”

氣氛頓時有些沉寂,但阮柔很快接著道,“這種事,我們平時留意,不過爸媽你們兩人在家,我和哥是真不放心,不管來省城還是京城,總得跟一個吧。”

阮母眼裡頓時醞釀出笑意,“還有幾天,你等我們再想想。”雖然心動,暫時她也沒給出個回複,主要還是考慮老頭子,總不真把他一個人仍在村裡吧。

見此,兩人沒再繼續提,大年夜,飯桌上溫馨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