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說來,蔔紅葉是蔔家當家人的外甥女,而非女兒或者孫女。

這又涉及到蔔家的一樁往事,聽說當年上代蔔家當家人女兒的蔔母千挑萬選,奔著自由戀愛,挑了個外地考上東城大學的窮小子,兩人在校園內相戀,等畢業後,兩人未曾留在東城,蔔母為了愛情義無反顧,跟著對方去了遙遠的東邊邊界孟南市。

這一去就是十年,十年間,蔔母徹底從東城圈子消失匿跡,只偶爾會聽到知情人的幾句嘆息。

而回應這一切的,是多年後被送回來的蔔紅葉,以及蔔母三年前的死訊。

蔔紅葉是蔔母取的名字,隨她姓,然而,也僅止於此。

聽說那時的蔔紅葉瘦瘦小小,見人就瑟縮害怕,只會躲在人後。還是蔔家精心喂養,才有了後來康健的蔔紅葉。

這樣的蔔紅葉本該與蔔家親近,但在其高考前後,卻與家中爆發了矛盾,幾乎是空著手離開蔔家,來到遙遠的東城,獨自生活。

腦海中飛速略這些,或真或假的八卦訊息,阮柔將其甩在腦後,顯然,這些沒法讓她理解眼前的處境。

眼前的蔔紅葉,留著一頭利落短發,面容帶著幾分爽利,性格開朗活潑,一切都很好,只是她有些難以想象,她會是舒一銘喜歡的型別。

毫無疑問,舒一銘就喜歡韓悅那種小白花型別的。

“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舒一銘。”

蔔紅葉態度落落大方,即使面對她這個眾所周知的前女友,亦是光明磊落。

“你們的已經是過去式,不拘對錯如何,都不必再詳究,以後他歸我管了。”

“哦。”阮柔興致缺缺。

蔔紅葉並不強求,帶著人坐下,專心致志玩著手機,而舒一銘則辛苦的多,一邊給她剝瓜子,一邊給她喂水果,態度堪稱殷勤備至。

事後,阮柔才打聽到,蔔紅葉替舒家還清了幾十萬欠款,與之相付出的代價則是,舒一銘做她的男朋友。

嘖嘖,倒貼男人的冤大頭,蔔紅葉可別步了她媽和原主的後塵啊,畢竟,男人,可不是那麼好用錢收買的。

神奇的,有了舒一銘,蔔紅葉的性子似乎終於定了下來,即將畢業的她,開始頻繁在蔔氏集團出入,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不到一週,她就爭取到一家屬於自己的小公司,專心為事業忙活起來,而舒一銘,則如同成功女人背後的男人,給她當助理,做飯、洗衣,送飯,等等,格外賢惠與貼心。

同處一個圈子,即使她不去打聽,總會有訊息傳到她的耳中。

聽說兩人畢業後就打算結婚,女主外,男主內,看起來好像挺正常。

但也有不正常的,例如,蔔紅葉經營的公司不在自己名下,每個月辛苦只賺個工資,只勉強夠日常生活,至於其他生活花銷,則全由蔔家提供。

一次聊天,阮柔實在沒忍住八卦,跟阮母提起這件事。

經歷過眾多八卦的阮母很快明白了其中算計。

“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當年蔔母等於被人騙了,偏蔔紅葉也喜歡上這麼個,怎麼辦呢,錢照給,但這次的主導,從男人便成了女人。”

給他足夠多的錢財,是為了將他安置在家裡,省得外面到處跑。

不要公司、不領股份,是為了壓縮自己的收入,竭力降低婚姻可能會帶來的風險。

來到東城,是為了讓舒一銘孤立無援,只能依靠她。

“這女娃,是真厲害啊。”饒是阮母也由不得感慨。

阮柔這才明白,頓覺稀奇,這一波操作她給滿分。

但還有一點他不明白,“你說舒一銘他圖什麼,即使一時困難點,潛城出來的大學生,未來總不會會差。”

“人啊,捷徑走多了,就會變得懶惰,懶惰去走布滿荊棘、需要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才能緩緩前進的荊棘路。”阮母幽幽補充,“你和韓悅啊,養大了他的胃口。”

“那還真是對不起了。”阮柔嘻嘻笑著,忍不住幸災樂禍。

大二結束的這個暑假,103號酒店改革正式步入正軌,每日爆滿的酒店入住率,讓所有觀望的人都徹底閉上嘴巴。

與此同時,為期一年的交換生結束,與班上同學以及認識的朋友們告別,連續吃了幾頓送別宴,阮柔方才包袱款款回到位於潛城的阮家。

阮母這期間只勉強擠出幾次時間來東城探望女兒,早已思念得緊,拒了所有邀約,直奔機場接女兒。

下了飛機,重回故土,不過半年時間,阮柔卻覺得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