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阮柔毫無壓力的度過了前三輪,七月末的最後一日,留下的一百名制香

阮柔毫無壓力的度過了前三輪, 七月末的最後一日,留下的一百名制香師被安排到了公主府暫歇。

長公主如今和兒孫居於裴府正房,公主府反而空置下來, 因著位置獨佳,後院花草樹木繁盛,小橋流水,頗有一番氣度, 時常借予其他勳貴官員舉辦宴會,此前為著這場比賽已經提前騰出了空閑。

八月初一,清晨, 院子裡的管事們將人一一請到後院空曠處, 人群簇擁中, 遠遠而來一位面帶皺紋、滿頭華發的老婦人, 珠翠加身,通身的氣度,叫人望之生畏。

她只略抬頭看了一眼, 大概記住,便低頭不去看, 對於貴人而言,長時間的直視是一種冒犯, 她最為清楚不過。

前三輪只調了指定的幾款香,如今到了這一關,自是按照長公主的心意。

他們提前來到京城這段時間,也並非全無作為,公主府於他們高不可攀, 然而對於京城中人來說,卻不是什麼秘密。

作為先先帝嫡長女, 長公主身份頂頂的尊貴,自幼鮮衣怒馬,爽利非常,是京中貴女的典範,活了幾十年,就沒有不順心的。

其對於香料的偏好也十分好打聽,其尤愛濃烈的花香以及龍涎香,前幾次大賽獲勝的皆為此類,這點來參加比賽的制香師都很清楚,也有很多人為此專研這方面,以期得到長公主青睞。

在來之前,阮柔也特意訓練過這方面,待來到京城卻改了主意。

因為他們此番又打聽到一個訊息,長公主,身體一直很好,只近來上了年紀,人老了,各種毛病就找上門來,其中,最為難的就是覺淺。

年輕時長公主沾床就睡,一覺睡到大天亮,外面打雷下雨都不帶醒的,自打過了六十,晚上睡不著、早上醒得早,一天裡睡的時間不到三個時辰,睡不好,精神頭也越發不濟,其他兒孫瞧著也心疼。

得知這個訊息的那一瞬間,阮柔就和陳問舟商量過,打算另闢蹊徑,從安神香上著手,也並非無的放矢。

她上輩子年老後也有這個毛病,整宿整宿的躺在床上睡不著,還是孫兒孝順,得知她的毛病後,召集太醫院的名醫,花了半年時間才調製出來一款催眠的香料,效果很是不錯,雖然睡覺時間依舊不多,可起碼也能睡得安穩了。

她大概記得配方,到京都後的這段時間,又勤加實驗一番,總算調出了熟悉的味道,比之先前那款,更添幾分柔和,效果也甚佳,至少焦急難眠的陳問舟前幾日都睡得頗不錯。

長公主始終坐在高臺上,面色看著有幾分憔悴,並未說話,正經出面的是長公主的嫡長孫,二十來歲的年紀,如今已是三品官,兼之先帝親封的一等毅勇侯,可謂恩寵正渥,此番能來舉辦這樣一場比賽,算得上彩衣娛親。

幾番場面話後,場地兩側自有下人們抬來幾大架子香料,細數下來足有好幾百種,只是每種的數量都有限。

眾人此時可沒了客氣的勁兒,一擁而上,爭搶著自己早已看好的香料。

一群大男人擠在一起,為著即將到來的榮華富貴,毫無體面可言,阮柔一個女子卻不好湊到中間,只得慢慢等人群散去。

與她一般尷尬等在外圍的,另有七八個女子,年輕的二十來歲,年老的已有四十的年紀,論起來,比府城上次的女制香師要多,想來大夏朝人才濟濟,願意為此一搏的女子也不在少數。

漸漸的,圍成一團的師傅們漸漸散去,只剩幾個留在原地,一臉糾結挑挑揀揀,想必是沒搶到合意的,此刻正猶豫不定。

阮柔幾人這才上前,因著這層尷尬,互相點頭見禮,眼中帶著幾分善意。

也不去瞧別人拿了什麼,阮柔按照既定方子的配料,挑選了適量的香料,小心回到原位。

大家在一起調香,彼此能看到制香過程,難免互相比較,有那空閑的,東瞧瞧、西看看,唯恐被誰超過了去。

實則,能走到這一步的制香師多少都有幾分才幹,一般調製出來的香幾乎在伯仲之間,很難分出高下,這也是之前比賽為何要大家制同一種香的原因。

同樣在人前,有些特殊的手法也就不好隱瞞,譬如有一位老師傅,用的自帶的爐子,形狀頗有幾分怪異,眾人猜測是能讓香料更好聚攏香味。

還有一人,身材高大魁梧,動作卻小心翼翼,用名貴的香料做燃料,堪稱暴殄天物,好幾個沒搶到香料的制香師在一旁看得錘頭頓足,大罵過分。

另有事前焚香禱告的、閉目靜心凝神的、盤坐於地上的,種種跡象,不一而足。

這般場景,無人再顧忌藏一手,大家既是在制香,也是在瞧他人制香,而能光明正大偷學到多少,就全看自己本事了。

阮柔手下動作不停,閑暇亦關注了兩個來自北方的制香師,觀其動作、謀其香料,接下來便是無數次的練習與實驗,方可得出屬於自己的香方。

一日功夫,從日出到日落,長公主和其子孫不知何時,早早離去,獨留管事照看前後。

直至天色漸暗,周邊三三五五亮起了煤油燈,昏黃的燈光不如白日的太陽耀眼,卻依舊驅散了黑暗。

從卯時上午五點)到戌時下午七點),足足七個時辰的忙活,終於,所有人都差不多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