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其他香,多是調的現有香方,雖然味道上她有所改善,中和了幾分,香氣愈發誘人,但常人未必能體會出來,思及此,她不由得想起上次的那位陳夫人,也許,她會喜歡這款養療香呢。

思及此,她預備幾日後香成,遣人送去幾份,若是喜歡,也算為店裡多攬一位客人。

另一邊,霍老爺帶著大孫子慢悠悠在府城踱步,他有意考察,便問道,“啟明,你覺得方才那物如何。”

“好東西。”霍啟明不是個話多的,只回了三個字。

“那依你看,我是伸手還是不伸手。”

霍啟明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道:“祖父,咱們不能自己做這個嗎?”

方才這人不過提供了簡陋的成品,既無秘方、也無特殊技藝,如今他們既已知曉,自然可以先下手,獨佔這份生意。

霍老爺看著孫子,目光有些悠遠,“啟明,霍家的産業你研究過嗎,主要以何為生?”

“自然是霍氏商行。”霍啟明毫不遲疑,自家的商行名遍大夏朝,更是家中的主要收入來源。

“那你可知,霍氏商行賣的東西,有多少是霍家生産的?”

“孫兒不知。”他還未正式接觸家裡的生意,當然不知曉,卻還是有些心虛,彷彿自己做錯了什麼。

“唉。”霍老爺忍不住嘆氣,別看霍家如今花團錦簇,可他下面四個兒子,無一人有才幹能撐起霍氏,弄的他這麼大年紀還要帶孫子,若是自家孫子有八分方才那年青人的智略,他也就不用操心了。

嘆息歸嘆息,該教的還得教,他比出一個手勢,“不到一成。”

“才一成”霍啟明忍不住吃驚,他還以為最少有五成左右。

“是啊,不到一成,這是霍家祖上定下來的規矩,你道為何?”

“孫兒不明白。”

“天底下的錢是賺不完的,霍氏商行喜迎接天下商戶,他們縱有月滿盈虧,也影響不了霍氏商行的根基。”霍老爺說著,彷彿看到了當初父親教導自己的場景,一代代傳承,不就是這樣嘛。

“霍氏傳承幾百年,看了不知多少世家落魄、又有多少新世家崛起,曇花一現的多、曠久長存的少。霍氏是其中之一,就是因為我們貪,卻又沒那麼貪,別人做的好我們不要眼饞,別人落拓了也不要譏笑,幾十年風水輪換,且不知到何年呢。”

霍老爺的長篇大論,霍啟明沒怎麼聽明白,因而十分慚愧,“孫兒大概懂了幾分,不過還是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沒關系,慢慢看,慢慢想,有的是時間。”總歸他身子還硬朗,只要不跟他那幾個廢物兒子一樣志大才疏、好高騖遠就行。

祖孫倆漸漸走遠,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兩道身影,卻莫名有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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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為的這事來了青州府,霍老也卻不能只顧這件事,青州府也有霍氏商行的分行,不過不在朱雀大街,而是在偏西邊位置,更靠近官宦人家,自然要檢視一番,另霍家在此故交舊友更是眾多,遞來的拜帖不知凡數。

恰又逢蘇大人同在青州府,要交際的也就更多。

說起這位蘇大人,連向來辦事周全的霍老爺都忍不住搖頭,府城的人恐怕不知,在京城,其有一個啼笑皆非的稱號,曰“饕餮”。

所謂饕餮,即只進不出,有人背後罵其貪心,偏蘇大人禮照收、事卻不一定辦,可謂光棍至極,幾次有人暗中使壞,告至聖人跟前,也不過一笑了之。

但也是因此,蘇大人反而是當今聖上眼前的紅人,為甚,正是因其性貪婪,聖上坐擁天下,不怕人明貪,就怕人貪而無度,蘇大人恰在其中取巧,又能為聖上分心,自然受寵。

蘇大人有個與其性格截然不同的名字,全名蘇正方,意為方正,謂正而不邪。《禮記·曲禮上》有雲,“立必正方,不傾聽。”

論理,蘇家也算名門大家,並不缺錢財,也不知是怎麼樣出來這麼個性子,亦或者是故意。

搖搖頭,將腦海中的記憶甩去,霍老爺隨即主動寫了一封拜帖,兩人也算老相識,但一人為官、一人為商,自然得他上門拜訪,且青州府的事,他來了總得使幾分力。

除此外,他又遣人去陳家打聽分家之事,合作前,總得調查清楚,才能安心不是。

他其實也能猜個大概,無非是你算計我、我算計你的買賣,最後兩相得宜,也是有趣。

只是不知以後,那位奸猾的陳老爺,會不會後悔揀了芝麻丟了西瓜,那就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