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是他萬萬沒料到的,只見過分家把兒子分出去的,沒見過把妻子也分出去的啊,可夫人說的也有點道理,小兒子還沒成婚呢。

但事情不是這麼辦的啊。

也怪他沒經驗,以往主持的族裡分家,都是父母年事已高,壓根不存在這個問題,現在好了,挖坑給自己跳。

這要答應了吧,夫人跟著小兒子跑了,他以後怎麼辦,雖則還有幾個妾氏,可到底上不得臺面,家裡這攤子誰來管,要是不答應吧,好像對小兒子也不厚道。

良久,他的臉黑了又白、白了又黑,終於還是答應下來。

\”既如此,夫人就幫著問舟先把家裡立起來吧。不過,\”他鬱悶補充,\”不過,以後還是要回來的。\”這點很重要。

陳夫人自然笑著應了,至於以後,什麼時候叫立起來,兒子總得成婚、成婚了得帶孫子,等孫子長大不得十幾二十年,到時候陳父在不在還兩說,先就這麼糊弄著唄。

最後,好好的,分個家,出乎意料,不高興的竟只有陳父這個當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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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大的方面已經定下,可離真正搬離且還有好大攤子事情,不說別的,據說家裡下人,就是一個大問題。

陳家分家的訊息一經傳開,下人們間頓時一陣兵荒馬亂。

僕隨其主,陳家的家人主要分為四波,一波是陳父忠實的擁躉,如今效忠陳父,將來也只會效忠陳父指定的繼承人,第二波跟著陳問初這個嫡出大少爺,一向以陳家正統自居,第三波自然是跟著如今的陳夫人以及陳問舟,這一波人也是最少的。

除此之外,陳家還有大量的下人管事,或者是無意劃分陣營,又或者自身身份低摻和不到這些,只一心做自己的事情。

分家訊息一出,最急的是跟著陳夫人這一派的,畢竟與被分出去小有資産的陳二少爺相比,當然是資産豐厚的陳家更為靠得住。

不多時,託關系、找靠山,往日不顯眼的下人們,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盡最大的力量留在陳府。

作為二少爺身邊的大丫鬟,珠翠二位自然毫不遲疑選擇跟隨夫人和二少爺走,此時看見下人們如鳥獸散,頓時氣得不行。

“這些家夥,以前不知道怎麼巴結我們,如今風頭一變,就跟那牆頭的草般,就這樣的,以後求到跟前我都懶得搭理。”翠兒怒氣沖沖道。

珠兒笑她:“有沒有那日還說不好呢,聽二少爺的,咱們看好屋子裡的東西就行。”

“你怎麼就不生氣。”翠兒瞥著同伴氣定神閑的模樣,著實不理解。

“犯不著,以前他們蠅營狗茍你不也看不上,如今何必氣惱。”

“這怎麼能一樣。”翠兒嘟嘴,依舊氣成河豚樣。

哪怕她嘴硬,可也知道如今局勢朝他們不利,一旦分家,失去未來陳家繼承人的身份,二少爺的地位可謂一落千丈,在偌大的青州府,將來說不定也只能淪為籍籍無名之輩。

小姐妹倆坐看院子裡的鬧騰,恰這時,又有一人來了。

來人是主院子一個伶俐的小管事,二十歲上下模樣,尋常在陳父處當差,偶爾也聽陳夫人使喚,並未站派。

珠翠二人與他早已熟識,此時熱絡地打招呼,“小山哥,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們,怎麼樣,院子裡沒出什麼事情吧?”

“沒,一個個跑的比兔子還快,就一兩個不老實的被我們逮住了。”翠兒永遠是嘴比腦子快,剛才還指桑罵槐一群人是牆頭草,這會兒對著外人又不記得了。

“那就好。”翠兒沒注意到,小山的面色和眼神都有些複雜,珠兒卻是注意到了。

她有心離開,便託辭道:“我想起屋裡還有一雙墊子沒做好,你們先聊著吧。”

說著就要走,翠兒瞅瞅這個、再瞄瞄那個,不知所措。

眼見珠兒走遠了,她才小聲道:“小山哥,珠兒她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啊。”

小山搖搖頭,眼神愈發複雜,翠兒見了心裡不是個滋味,猶豫片刻,她磨蹭著道:“小山哥,你,你想好了嗎?”

“想好什麼?”

“分家的事啊,你跟老爺、還是跟著夫人走?”

小山也正糾結著,他如今正得老爺看重,本不應該猶豫,可到底有些人放不下。

“那你呢。”

“我?”翠兒下意識以為他問自己和珠兒,不假思索回答:“我們自然是跟著二少爺。”

他聞言,面上失落更甚,勉強敷衍了幾句,失魂落魄欲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