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陳氏掌管楚府這麼多年,最是清楚林氏添了多少銀子進去,一年又一年下來,那可多了去了,若真的賠,怕能掏空半個楚府。

當即勸道:“好端端的怎麼還說起了休書了?三弟你快別說這些話了,真真是糊塗了,旁的不說,光弟妹這麼多年對府上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你那素娘再好能比的過弟妹?”

說罷又對老夫人道:“母親,這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您如今還病著,可千萬莫管了,若是因為他們的事把您自個兒給氣病了,那才不值當,在兒媳看來府上的所有事都沒有您來的重要,您是咱們府的活菩薩,老寶貝,可得好好的呢!”

陳氏能在老夫人這般厲害的人手下討了這麼多年的生活,還叫老夫人一直把管家的大權交給她,自然是有兩把刷子的,這不,兩句話就說的老夫人眉頭舒展開了。

老夫人哼了一聲:“他們哪裡還顧得上我?他們要是有你一半體貼懂事,也不至於出這樣的事!”

老夫人說罷握著柺杖在地上砸了兩下:“當初就不該娶這個喪門星迴來!”

這話說的…陳氏看了一眼林氏,面露尷尬。

在場的都是拎不清的,唯有陳氏心裡門清,知道若真的休了林氏,依照林氏的性子怕是不能善罷甘休,沒聽林氏說了麼,拿休書前要把她添給楚府的銀子都拿回來呢!

吳氏見老夫人這麼輕易就被陳氏勸走了,哪裡樂意。當下還想挑事,陳氏看著她淡淡道:“林氏若真的叫咱們賠銀子,你們二房花的也不少,到時候這銀子怎麼出,從哪出,你想過沒?總不能指望二弟出罷?”

吳氏一聽這話,立馬安靜如雞不說話了。

因為陳氏這一打岔,楚霖和林小小也不歡而散,林小小的態度很堅決,她都說了,休書可以,必須賠銀子。

楚枝嘆了口氣:“我實在沒想到會鬧到這個地步。”

更沒想到三叔會這般沒臉沒皮,一想到三叔當著眾人的面那麼說三嬸,楚枝自己臉上都覺得臊得慌。

委實是平日裡的三叔最是圓滑,一張嘴巴會說話的很,忒會討人歡心,對誰都和和氣氣,誰能想到關鍵時刻撕破了臉說出的話竟如此惡毒刻薄,跟刀子似的剜人的心。

楚枝陪著林氏回了屋子,吩咐粉蝶做了些吃食送來,林氏卻搖頭。

“我吃不下。”

楚枝勸道:“你好歹吃一點,熬了這麼一夜,又受到了如此打擊,不吃東西怎麼行?接下來還更有得磨,你就算要找他們算賬要給自己討個說法,可也得顧好自己的身子才是,你若是倒下了,他們不更加猖狂?”

聞言,林氏這才堪堪用了一碗燕窩。

歇了會之後,林氏覺得才好了些。

她啞著嗓子:“我沒想到…”

楚枝會幫她。

楚枝笑了:“我這人最是護短,這個短自然指的是對我好的人,三嬸你平日裡怎麼對我的我都記著心裡呢,何況這事確實是三叔做得太過分。”

何止是太過分,簡直是令人發指。

林氏抿緊嘴唇,眼睛又腫又青,若不是強撐著一口氣,恐怕早就倒了。

楚枝知道她心裡難受得很,這滋味沒法說,便說道:“你若是覺得難過,就哭吧,哭出來會好些。”

“哭…”林氏喃喃自語,“我的眼淚在昨夜早就流盡了。”

林氏啞著嗓子,哽咽道:“我如今三十了,打我十七歲嫁給他,十五年過去了,而他的孩子卻已經十歲,他騙了我我整整十年,十年…”

林氏的手都在抖。

其實林氏是有感覺的,到底是最親密的枕邊人,若有了異常怎麼會沒有察覺到呢?

林氏又不是傻子。

曾經林氏因為一些蛛絲馬跡懷疑楚霖外面可能有人了,兩人也吵過,可是楚霖抵死不認,鬧得最兇的時候楚霖甚至以死明志,以證清白,林氏也偷偷跟蹤過他幾次,可是楚霖太小心了,到最後林氏便當自己真的多心了,加之楚霖對林小小千依百順,這事也就過去了。

如今想來,她林小小活得就是個笑話,又蠢又傻被瞞了十年!

“你知道麼,我當時叫人敲門的時候,手都是抖的,腳步發軟,連路都走不動,心跳如雷,可我硬生生強迫自己撐了下來…我看著他對那外室呵護備至,關愛有加,像是無形的巴掌打在我的臉上,他們一家四口,那我算什麼?枝兒,你知道嗎?我覺得我好像瘋了一樣,我沖上去打他,罵他,吼他,撕咬他…成了外人口中說的潑婦,儀態盡失,顏面無存,我不明白啊…真的不明白,他怎麼可能會揹著我養外室,他一面說愛我,一面上了別的女人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