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聰明如楚枝,眼下都猜不透忠勇侯的心思了。

“我知道你不會。”忠勇侯笑道,帶著一絲感嘆,“我相信湛兒的眼光,更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好孩子。”

“不不不,父親您別這麼說。”突如其來的贊許,沒有什麼華麗辭藻,卻砸得楚枝磕磕巴巴,話都說不利索。

“自打我從湛兒那裡得知你對侯府的分析之後,我就知道,你是胸中有天地的孩子,你既然說了簫皇派了一名暗衛來京,其實我知道簫皇是為的什麼。”

“父親知道?”

“他是為了監視侯府。”忠勇侯眼底劃過一抹狠厲,“或者說,是為了監視你。”

“我?”楚枝心頭一跳,“莫非他還不死心?”

楚枝咬牙,無言的憤怒和屈辱湧上了頭。

“哼!簫啟榮自私自利,睚眥必報,卻比誰都會偽裝,若非披上那身黃袍,坐上那個位置,否則論小人行徑,誰也比不上他,當年若非他…”說到這裡,忠勇侯眼底劃過一抹恨意,最後又生生壓下,“罷了,都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

忠勇侯這般反應,楚枝也不好多問,便靜默垂首。

半響,忠勇侯嘆了口氣:“其實我只是想告訴你,侯府處處被簫啟榮忌憚打壓,一退再退,為了洗清嫌棄,我從邊關回到京城,如今又交出兵權,湛兒更是再三裝病,成為一個‘垂死之人’,眼下他步步緊逼,若是再這麼下去,侯府怕會不複存在。”

誰都知道簫啟榮昏庸殘暴,大梁又災難橫行,敵國虎視眈眈,各皇子爭權奪位,既然不能獨善其身,只能迎風而上,或許能夠謀條生路。

況且忠勇侯府自開國以來便世代效忠皇上,保護百姓,守衛邊疆,滿門忠烈,難道到了他手裡,要受此屈辱,含恨而終嗎?

再想到忠勇侯一開始說的那些話,一條路通向宮裡,一條路通向城外,屯了死士,糧食,還有無數財物…忠勇侯是想…

楚枝抬眸,正好和忠勇侯的視線相對。

果然!

楚枝咬牙:“父親是想扶持太子上位麼?”

“太子若能上位最好不過。”忠勇侯嘆氣,“太子雖然不喜權勢,又太過仁善,可起碼能做個明君,哪怕太子再不適合如今時局,但也沒有比他跟合適的,就怕…我們等不到太子上位。”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楚枝深吸一口氣,“我明白父親的意思了。”她問,“阿湛知道嗎?”

“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忠勇侯道,“我一直以為,侯府可以獨善其身,況且我不想把他牽扯到這些事情中來,我知道羅氏心中有怨氣,人好強,加之謙兒也是個有造化的,便想著叫湛兒輕鬆些也沒什麼不好,這樣就算我死後,到了地底下也好跟他娘交代。”

可終究造化弄人。

楚枝道:“父親的心意母親一定能明白的,我們本就處在權利中心,怎會不被波及呢!”

“我今日叫你來這裡,就是給你交個底,外面的天說變就變,保不準哪日就亂了,若真到了生死存亡關頭,我希望你能守住侯府,就當是父親這輩子唯一求你的一件事。”

“父親您快別這麼說,您折煞我了。”楚枝忙道,“守護侯府安然無恙,是我的本分,就算父親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

“其實還有一件事,我也要說與你聽。”

“父親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