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枝好笑:“別幹了,快歇著罷!”

“有始有終。”韓湛道,“就剩下一點了,馬上就完,你去邊上坐著去。”

見韓湛堅持,楚枝就沒有再勸,坐在一旁,一邊看著一邊和韓湛聊天。

瞧他翻地翻得有模有樣,便問道:“你翻起地來,倒是輕車熟路。”

“以前在邊關的時候年紀小,又待不住,沒事就跑去幫老百姓一塊種地,這麼多年過去,還沒忘。”

得,原來是富家子弟體驗民情了。

“你以前做過這些不?”韓湛問。

“做過,不過很少。”楚枝托腮,“爹孃還有哥哥們疼我,家裡男丁多,我又最小,便不會叫我做這些力氣活,也捨不得,平日裡就幫我娘做做飯,打打下手,沒事了就洗洗衣服,給豬割草,喂個雞什麼的,有時候都輪不到,娘就已經做了,後來大嫂來了那一年,我就徹底閑了,每天就洗洗衣裳,哄哄虎子。”

印象中,楚枝不但不用幹活,還有花糖吃,村裡的小夥伴們最羨慕她了,記得她的鄰居大花就是,因為家裡只有一個弟弟,年紀又小,便要跟著家裡爹孃下地,除此之外,還要洗衣做飯,閑了還要上山菜草藥拿到城裡去賣,換的銅板又要買米麵油之類的。

想到這裡,楚枝頗為感慨,那些充滿煙火氣息的農家生活,已經是很遙遠的日子了。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聽得韓湛心疼不已。

京城世家千金,哪個不是嬌生慣養長大?被前呼後擁伺候著,綾羅綢緞,奇珍異寶,旁的不說,就是馨兒打小就錦衣玉食,半點苦都不曾受過,一想到楚枝還要喂豬喂雞,韓湛心裡就不是滋味。

他也不問了,低頭一個勁翻地。

楚枝不知道小侯爺心疼自己了,見他不說話只當是無聊了,就問:“沒想到你還真的去過邊關,我都不知道。”

韓湛這人較為講究,用忠勇侯的話來說,一個七尺男兒竟喜歡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什麼摺扇玉佩,錦衣玉帶,必不可少,這樣精緻的一個人,去邊關給人種地,楚枝還真無法想象。

“當初羅氏剛嫁進來沒幾年,那會我不喜羅氏,變著法和羅氏作對,羅氏受了委屈就回孃家哭訴,羅家又是朝中老臣,我爹卻是侯爺,羅家見不好拿我爹怎麼樣,竟然去告了禦狀,簫皇就又訓斥我爹,說連個家都管不好,長此以往,我爹也就煩了,有次離京時,幹脆也把我帶走了,那三年我就在邊關長大,一直長到了快十三歲。”

於是忠勇侯被調回京,徹底駐守京城。

“原來如此。”楚枝聽罷,點了點頭,“你要是不說,我還不知道你先前竟這般難纏。”

“其實我好說話得很,不信你以後就知道了。”韓湛說完這句,最後一塊地正好翻完,他沖楚枝挑了挑眉,“大功告成,可以走了罷?福安縣主。”

因為趙家人故意為難,韓湛的臉皮倒越發厚,再加上和楚枝這幾句閑聊,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拉近了幾分,說起話來都隨性許多。

楚枝伸手要接過鋤頭,韓湛閃身躲過:“你歇著罷!我都在呢,哪裡用得著你拿這些!”

楚枝也不堅持,笑著道:“那就走罷!”

待韓湛去了前院時,洗漱的水早就準備妥當,王氏也不再試探,真心實意笑道:“辛苦小侯爺了,眼看天就黑了,等用過晚膳再走罷?”

說罷看著楚枝:“你難得回來一趟,又是這樣的喜事,就晚些回去。”

楚枝點頭:“那我叫人捎話回去。”

王氏開心不已,立馬說道:“那就收拾收拾開始上菜罷,我都準備好了!”

楚枝忍不住笑了,還真是準備得早,料到她不會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