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口不擇言:“怎麼?你家姑娘是要同我斷絕關繫了?”

他音調上揚,半點都不遮掩,坐在正屋裡頭的楚枝聽得清清楚楚。

“楚枝你給我出來,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想跟我撇清關系不再往來就親口說啊,何必打發一個丫鬟來傳話,你當我韓湛是什麼人?”

“你不說話是何意?我韓湛自認對你一腔赤誠,從無半點虛情假意,你就因為一支簪子要同我斷絕關系,楚枝你還當我是朋友麼?”

“楚枝你休要裝傻,今日你不把話說清楚,我就不走了!”

冬兒在那邊急忙相勸,韓湛卻不管她,兩人糾纏成一團。

韓湛自然知道楚枝聽到了他的話,只要楚枝出來把話說清楚,他可以原諒她。

那句“什麼人拿過的東西”是何意?這簪子分明是他買來送給楚枝的,也只有他一個人拿著,眼下她說這話,豈不是在拐彎抹角的說他?嫌棄他就直說啊!何必這樣遮遮掩掩!

韓湛越想越氣,愈發要跟楚枝掰扯清楚。

錢嬤嬤聽著耳房裡的韓湛跟兩軍開戰前叫戰一樣,不曾停歇,便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家姑娘。

姑娘方才顯然是生氣了,雖不知為的什麼,但很少見姑娘這樣,巧的是每次生氣都是因為韓湛。

“姑娘…”錢嬤嬤不禁開口,“小侯爺他…”

楚枝聽著聽著,突然起身往耳房走去。

結果剛到門口,就聽韓湛又道:“好!楚枝,你好樣的!不就是斷絕關系麼?真當小爺我不敢麼?好啊,斷絕就斷絕,就當我一顆真心餵了狗,從今往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也不認識誰!”

楚枝原本想要去道歉和解的心,頓時就涼在原地。

韓湛走得極快,楚枝只看得見他紅色錦袍衣角在空中劃過,便不見人影,牆頭枯黃的桃葉被韓湛撞得撲簌簌往下掉,落滿一地。

楚枝瞧著這一地枯黃,驀然想起當初剛瞧到韓湛時,少年趴在牆頭上,頭頂是妖冶綻放,如火如荼,枝繁葉茂的灼灼桃花,一張臉生得唇紅齒白,沖她肆意一笑,灑脫張揚,竟比桃花還妖冶奪目,叫人不敢逼視,就這麼深深地印在她的心坎裡。

橘色的夕陽打在地上的落葉上,刺得楚枝眼睛生疼,長如蝶翼的睫毛劇烈抖動。

許久,她才幽幽嘆了口氣:“秋天了啊…”

“姑娘,您…”錢嬤嬤擔憂不已。

“方才三嬸還送來一本賬未算完,你們都出去罷!我接著把賬算完。”

錢嬤嬤只能點頭:“是,姑娘。”

錢嬤嬤剛出去,就見冬兒往屋內走去,被錢嬤嬤一把拉住,沖她搖了搖頭,冬兒會意,兩人退到廊下,不叫下人打擾姑娘。

“嬤嬤,姑娘可是生氣了?”

錢嬤嬤張了張嘴巴,半響才道:“若是生氣也就罷了…”

“那是…”

“好了,別問那麼多了。”

錢嬤嬤打發冬兒去別處忙,自己守著姑娘。

她在廊下看得清楚,姑娘說是查賬,卻一頁都未翻動,姑娘就那麼拿著賬本,枯坐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