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明白了,什麼東西,第一個永遠是與眾不同的。”平貴妃苦笑,“你是他第一個孩子,你知道他對你有感情,才會在這最後關頭守著他,你瞧瞧,這不就得償所願了?攝政長公主殿下。”

聞言,昭月愣了愣,茫然地看向葉曦。

顧命大臣從某種角度上來講其實就是攝政大臣,而如今又有一個攝政長公主,皇帝是徹底把權力交給葉曦了。

因為如果只有葉曦一人攝政,朝中風言風語必然會多得壓得葉曦喘不過氣來。

但又有了顧命大臣,明面上是分了這位攝政長公主的勢力,可那些顧命大臣不管明面兒上如何,昭月確信私下裡他們都是長公主黨的人。

那麼也就意味著所謂的分散權力根本就不存在。

葉曦沉默幾秒,才道:“貴妃娘娘這話說的不對,他是我親父皇。”

“我知道,我也沒說你這做女兒的孝心是假的,只是,”平貴妃彎了彎唇角,笑意卻不達眼底,“一份真情九分假意,從你父皇病了起,你能那麼快的想清楚怎麼做來換取更多的東西。葉曦,你真真是我見過的一個一等一的薄情又惟利是視的丫頭。”

把能算計的都算計了,悲傷是真,感情是真,但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把這些都轉為了算計的手段。

葉曦沒有接話,平貴妃也沒有繼續說什麼。

她就立在那裡,靜靜看著燕帝,悲傷終於從眼眸深處一點一點流露出來。

良久,她輕聲道:“長公主殿下,等陛下下葬後,您將我一同送出去吧,我自願去守皇陵。”

聞言,葉曦輕輕皺眉,道:“我沒有想對你怎麼樣,我知道你沒有別的心思,小九就算當了皇帝,你也不會挑唆他去做什麼,你……”

“不是因為這個。”平貴妃輕聲打斷葉曦的話,道,“只是因為我想。很早以前我就想好了,他要是能好起來,那日子還那麼過。要是好不了了,那我就陪著他,到哪我也陪著他。他走之前都沒怎麼跟我好好說過話了,我知道他是想讓我覺得,我們兩個這麼些年了,有些東西已經淡了,叫我不必太在乎他,好好活,可是……”

平貴妃頓了一下,只覺得胸口之間堵著一團氣,竟叫她一時間說不上話來:“不一樣的。我們兩個說起來……都是薄情又專情的人,我最開始跟了他,圖的自然是榮華富貴,但是後來不是的……不管是他對我,還是我對他,都是不一樣的。我去皇陵守著他,這樣不管陛下生前如何,往後他身邊,就只有我一個了。”

葉曦嘆道:“貴妃娘娘還是歇了這個心思吧,守陵是件苦差事,我答應了父皇要您後半輩子也在福窩裡好好過,就斷不能送您去守陵。何況那不是您熬得住的苦日子。”

“你怎麼知道我熬不住!”平貴妃急了,站起來往葉曦跟前走了幾步,道,“我小時候住那破著頂的茅草房子要顧全家七八個人的口糧,不也活的好好的?守陵而已,有地方住餓不死我怎麼就過不得?你放我去,我肯定是要跟你父皇走的,要麼現在跟他一道,要麼等送走了他我一頭碰死在你跟前,魂兒隨著他走!”

一席話聽得葉曦欲言又止,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見狀,平貴妃走的更近了,剛才說出來的話如此咄咄逼人,可現在眼睛裡卻滿是哀求:“葉曦,當我求你,小九交給你我沒有什麼不放心,他對你這個姐姐是最親近的,你肯定也會好好待他。我沒有別的牽掛了,叫我去守著他吧。”

葉曦還在猶豫,昭月卻突然出聲了:“殿下,放貴妃娘娘去吧,強留不得。”

葉曦回頭看她一眼,好半晌,才緩緩點了一下頭。

見狀,平貴妃幾乎是喜極而泣,似乎是怕葉曦反悔,平貴妃連忙道:“陛下留下的聖旨我會替你宣讀,人人都知道我和你不對付,坐上皇位的又是我兒子,所以我按聖旨上的來說,對我沒有半分好處,質疑的人才會少些。”

葉曦不語,只是抬頭看向門外。

外面還跪著許多人,是在送燕帝離去,也是心懷鬼胎,在等待新帝登基,趁亂施展拳腳。

景順十九年,皇上駕崩。

傳位於其幼子九皇子葉渡,並任命長女葉曦長公主為攝政長公主,又欽點數位顧命大臣,輔佐幼帝。

女官昭月受封顧命大臣之首,位同正一品官員,地位僅次於攝政長公主葉曦。

先帝駕崩後,平貴妃主動請纓為先帝守陵,但朝中官員對此頗有微詞。

先帝駕崩一月後,舉行登基大典,九皇子即位,改年號為昭嘉。

新帝登基後,原尚書宗望對先帝聖旨提出異議,認為攝政長公主葉曦篡改聖旨內容,妄圖把持朝政。

宗望連夜離京,投奔西平郡王,號稱匡扶正統,推翻攝政長公主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