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異樣昭月會起疑也不奇怪。

但葉曦不想管,那個女人值得她信任的,也就這點了。

昭月道:“但人心是會變的。”

葉曦垂下眼簾,道:“我知道,人心易變,但人在青春年少時的那一腔真心總有幾分是真的。我如今沒辦法兼顧兩頭,把父皇交給她已經是我能想到最放心的人了。”

“二位在門口一唱一和的,是覺得講道理在我這行不通,開始打感情牌了?”

聞言,二人轉過身來,便看見林芷不知何時已經推門出來了,靠在門口,也不知道聽她們說了多久。

葉曦道:“打感情牌有用嗎?林大夫好硬的骨頭,知道我拿你沒辦法,就是不鬆口。”

“醫死皇帝我要掉腦袋,這賠本兒的買賣誰都做不來。”

葉曦冷哼一聲,剛要說:“我現在也能讓你掉腦袋。”頂回去。

昭月卻暗道不妙,顧不上別的,眼疾手快拉了葉曦一把將人打斷。隨即對著林芷問道:“林大夫說的是怕醫出事,並非不能醫,所以您還是有辦法?”

“不是有辦法,只是有一個猜測,我不敢去確定,萬一真的是我猜的那樣,那我這條小命確實要到頭了。”

看昭月葉曦詭異的神色,林芷便知道二人在想什麼,頓了頓又接著道:“當然我也知道,一直這麼咬著不鬆口,最後惹急了長公主殿下我照樣落不著好。”

葉曦挑眉:“所以?”

林芷道:“死和死也是有區別的,我學醫數年,又行醫數年,但我只救我救得了的人。升米恩鬥米仇這個道理二位難道不明白?我活著可以救更多的人,但若是為了一個已經到陰曹地府門前的人和閻王爺爭來爭去又爭不贏,我死了,那叫無妄之災。尋常百姓家這樣記仇的都不少,何況達官貴人,更是沒幾個好東西。”

“林大夫未免有些以偏概全了吧?”葉曦不耐煩地摩挲著手指,道,“所以現在出來是做什麼?告訴我們你不治的理由然後準備一走了之?”

“不是以偏概全,是以全概偏。我也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從小看慣了那些。出來後看的第一個病人是個小公子,腿要廢了,求著要我治。我治了,保下他那條腿,他卻要讓人去告我,說我把他治成了跛子。可要是沒我,他還保不保得住那條腿都不知道。這都是無妄之災,我本可以不救他。”

“至於我現在出來……”林芷抬眼看著葉曦,唇邊揚起一抹玩味的笑,“我好奇,傳聞中曦長公主殿下和平貴妃最是不對付,三天兩頭鬧得不得安寧。今日她給你下毒明日你給她使絆子的,都巴不得對方不得好死,最後是殿下搬出宮去兩不相見才歇了。怎麼到了這個節骨眼兒,殿下反倒信得過平貴妃了?”

聞言,葉曦眉頭一皺,道:“這都哪傳出來的?我和她是不對付,但也沒到那個地步,平日裡的小打小鬧跟現在比算得了什麼?她討厭的一直是我,不是我父皇,兩人搭著過了大半輩子了,在這件事上我信任她很難理解嗎?”

林芷點點頭,又不說話了,不知道思緒飄到了哪裡,又顯露出糾結來。

昭月看著,突然開口:“先前你給開的藥快用完了。”

“我知道。”

“頂多用到明天。”

“我知道。”

“陛下這幾日就是靠你給的藥吊著,離了藥,恐怕又要像之前一樣了。”

這次林芷終於說不出我知道了,她臉上那種糾結更加明顯。

見狀,昭月乘勝追擊:“您應該知道的,大燕需要一個君主,不管這個君主做的如何,只要他在,便能穩住人心。若陛下出事,不曉得有多少人會趁這個節骨眼兒冒出來。若是為了那個位置皇子們爭得頭破血流分崩離析,大燕就沒了,往後數年,就是亂世。我知道你有顧慮,並且肯定不像你說的那麼簡單,但你好好想想,我說的和你怕發生的對比起來,到底哪個更慘烈?我們總要事先做好準備。”

林芷張了張嘴,葉曦和昭月便直勾勾地盯著。

可下一秒林芷卻猛地搖搖頭,胸膛上下起伏,連氣都喘不勻了:“不行!不行…不行……”

昭月立馬問:“為什麼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