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亂

這世上誰人不知楚家大小姐楚清樂愛財,她的商隊走南闖北,有銀子賺的地方便會出現。

故而這支商隊很難讓人時刻保持警惕,反倒方便葉曦藉此做一些事情。

昭月點點頭,苦澀一笑。

寶玥卻沒收到訊息,不知發生了何事。見兩人這樣,便道:“二位這是打什麼啞謎了?怎麼還扯上葉桉公子了?”

昭月張了張口,說不出來。

見狀,楚清樂索性直接扯開話題,道:“不要緊。但寶玥姑娘既然跟昭月大人一起來了,我現在說的那事,可是考慮好了?”

昭月不明所以,問:“什麼事?”

聞言,楚清樂笑意更甚,看向寶玥,道:“你沒跟她說?”

“沒。”寶玥嘆了聲,道,“她忙,那小丫頭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我便沒著急說。”

楚清樂道:“可我急啊,明年予薇就該走了,在那之前得把事情打點好,算算日子已經緊得很了。”

昭月聽得更糊塗了:“不是,到底是誰打啞謎呢?什麼事?怎麼還跟予薇小姐扯上關繫了?”

楚清樂抿了口茶,道:“你應該聽說了,予薇定了親事,等明年開春便要嫁到南邊一個世家大族做他們家的二夫人了。我打探過,那家一共三個公子,均是一母所出,大公子娶得夫人也是高門貴女,溫婉賢淑,治理內宅井井有條,孩子們也都活潑可愛。予薇要嫁的那個二公子沒什麼特別出挑的本事,卻踏實上進,來過我家幾趟,態度也還算讓人滿意。至於那個小的,才垂髫之年,不算什麼,但是……”

楚清樂前面鋪墊了一大段,似乎全是挑得好的說,卻又話鋒一轉,道:“我還是不放心。”

昭月點點頭,雖摸不清楚意思,但還是跟著楚清下去:“予薇小姐性情天真純善,世家大族難免水深,也不比在自己家裡,大小姐擔心也是人之常情。”

“你說的對,她離了家,嫁進別人家裡,說是進去了,但到底隔了一層,我怕人心易變,也怕山高水遠真有什麼家裡不能及時給她撐腰。我在南邊雖有做買賣的人手,但固定的産業太少,也不夠給她做陪嫁的分量。所以我一直想在那邊抓緊時間開一個鋪子出來,多塞些我家的人手過去,給予薇多留一個保障。”

昭月不解,道:“大小姐要真是想多給予薇小姐多指派些人手,直接塞到她的陪嫁名單裡不就是了?也算名正言順。”

誰知楚清樂聽了反倒面色更加凝重,她搖了搖頭,道:“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們這種人家的婚事,就算盤算再好,也免不了利益上的糾葛,陪嫁這東西都是有定數的,人多了,那是在給夫家下馬威,傳出去不好聽,嫁出去的女孩兒也容易不受待見。但生意裡頭的事,掛的是予薇的名字卻是我的人在打點,說起來就是我這個姐姐給妹妹的添妝,真有不好聽的也是沖我來。”

昭月呆呆應了聲,支吾著不知道說什麼好,主要是她真聽不明白楚清樂的意思。

楚清樂和楚予薇關繫好昭月是知道的,據說楚予薇的嫁妝有九成都是楚清樂親自打點,若不是南邊這戶人家是最拔尖的,憑這個距離,楚清樂怕是不肯點頭答應楚予薇的婚事的。

長姐如母,他們幾人的母親是個吃齋唸佛的女子,連門都少出。

楚予薇這個妹妹基本就是楚清樂一手帶大的,她緊張到如此地步倒也不是說不過去。

只是這事兒說來就跟昭月寶玥關系不大了,楚清樂如今卻向他們二人提起,想必其中定是有些她不知道的故事。

“我前些年就跟你們提過,想跟二位一起做生意,只是你的寶玥姐姐能撐起來,京城裡用不上我。但如今我有求於人,又正好趕上這個機會,我怎麼能放過?”楚清樂給二人一人斟了一杯酒,朝寶玥眨眨眼,笑道,“你跟她說。”

說著,楚清樂起身端起酒杯去別處坐了給二人留了說話的空間。

見狀,昭月連忙拉住寶玥的胳膊,問:“楚大小姐這是何意?”

聞言,寶玥有一瞬間的糾結,倒不是要瞞昭月什麼,只是實在沒想好怎麼說。

良久寶玥才道:“半年前東街衚衕裡來了個揹著藥簍子來尋一味珍稀藥材的小郎君,因沒拿到東西,便在京中多待了幾日,給人寫寫方子賺盤纏。碰巧咱們家有個姑娘做的頭面要送給的那位夫人那日去那小郎君那去開養顏的方子了,她要得急,小丫頭就送去了那。沒成想那小郎君看上了咱們家的姑娘,然後就開始了一段猛烈——追求,都半年了,咱家那小姑娘看著也不是沒那意思,於是小郎君都開始求娶,想帶她回家去了。”

昭月輕“嘶”一聲,有些轉不過彎兒來,細細品了一會兒,道:“聽著是好事兒啊?誰啊?”

“叫季宵,你不認識。”寶玥神色古怪,嘆了一聲,“壞就壞在她是個孤女,是那年我回京後從城門口撿的。那小郎君家在南邊,祖祖輩輩從醫的,所以積累下的人脈都在那邊,家裡自然是想他回去。他自己倒是說願意留下,但就算這樣季宵也沒鬆口,不想嫁。”

昭月沒聽完,忍不住皺了皺眉,道:“她要是願意那叫姻緣美滿,她要是不願意這事兒就算了,怎麼寶玥姐姐還為這個發起愁了?”

寶玥道:“她若真是自己不願意那算了就算了吧,偏偏她是因為覺得自己一介孤女,被我撿回來,院兒裡收留了她,她就該留下來報恩,離開了去嫁人便是對不起我們。所以才遲遲不肯答應。”

昭月樂了:“這是什麼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