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家都不想硬碰硬,鬧得兩敗俱傷,他們既然給宗望找了臺階下,宗望走下去那至少目前為止皆大歡喜。

可若是宗望不走下去,真鬧起來他也別想落了好。

宗尚書聞言卻倏地笑了起來,沒有完全挑明,但也說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容川啊,你要知道,你祖父是個人物,我一向敬佩。但你畢竟是個小輩,應該還沒有跟我這個長輩叫板的資格吧。更別說這位昭月大人,外面那些人再加上你,應該也沒幾個願意為了她跟我叫板的,而願意的……”

這話不難懂。

葉曦不會想太早和宗望撕破臉,許殊雖是昭月的哥哥,但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欽天監監正。

皇帝迷信鬼神之說,欽天監卻不一定要是許殊來做這個監正。

只要宗望想,他就可以換掉許殊,讓許殊這個人也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世上。

而剩下的什麼寶玥就更不用說了,他們連保全自己都難。

楚容川卻惡狠狠地回懟回去:“你敢!”

昭月卻低嘆一聲,摁住情緒激動的楚容川,面色平靜,對宗望道:“尚書大人難道就不好奇,長公主究竟是如何部署的嗎?我不瞞您,殿下早就命人在周遭埋下了火藥,若今日談不攏,橫豎大家一起死。但您應該不想死吧,畢竟還有很多事沒做完。”

見宗望神色終於變了,昭月故意停頓片刻,才又道:“當然,我不是長公主肚子裡的蛔蟲,她究竟想做什麼我不可能全都知道,但是她應該知道您心裡什麼要緊,比如……西平郡王?”

宗望面色陰沉地盯著昭月,冷笑一聲,道:“倒是個伶牙俐齒的丫頭。”

昭月回之一笑:“過獎,那就勞煩您帶我們出去,您自己和長公主談。”

……

天還是陰,昭月許久不曾見過外面的世界,被晃得眼睛一痛,又被冷風吹了個透,當即瑟縮一下。

見狀,楚容川連忙要解下自己的衣裳披給昭月,昭月卻微微抬手拒絕了。

葉曦將一切盡收眼底,解了自己的大氅下來,揚聲道:“尚書大人好歹讓我給昭月大人遞件衣裳吧,回頭若是凍出個好歹……”

葉曦話未說完,宗望就不耐煩地揚了揚下巴。

見狀,葉曦也不廢話,把衣服丟了過去。

昭月拒絕了楚容川的好心幫忙,頂著一雙慘不忍睹的手慢吞吞地拾起衣裳往自己身上披。

見昭月不至於被凍死,葉曦這才開口說起了正事:“宗大人,其實說起來這嶺州對您也沒什麼特別的,也就是點便宜的糧食,養的幾個模樣好的姑娘公子做交易籌碼,方便你藏些仇人……哦!原先還有李先生那些人,不過現在……”

葉曦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恰在此時浮屏一邊喊著“公主”一邊往外跑,身後跟著的正是以李問賢為首的那些被宗望囚禁的“保皇黨”。

兩個孩子眼中滿是茫然,被人抱在懷裡,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葉曦眼中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她攙住著急過來顫顫巍巍險些摔倒的李問賢,低聲道:“李先生……待會兒,待會兒我跟您解釋。”

而宗望眯著眼打量了眾人一番,視線落到昭月身上,冷笑一聲,道:“我還真是小瞧了你。”

昭月還在慢條斯理地繫著大氅的帶子,腿微微發顫,似乎已經是在強撐了。

饒是如此,在聽到宗望的話後她也只是一笑:“過獎,只是以前愛看點兒閑書,打發時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