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準備準備吧,我們該帶著杜瀾回去了。”

昭月記掛著還在嶺州頂替她的浮平,已經盡力盡快辦完此事了。

讓人萬萬沒想到的是今年的雪來得格外早,幾人被絆在了半路上,遲遲回不去。

昭月抬頭望天,雪粒落在她臉上,涼涼的,但不痛。

“姑娘在想什麼?”

昭月回神,只見浮屏站在屋簷下看著她。

昭月良久沒有出聲,正當浮屏以為昭月要隨便說些什麼搪塞她的時候,卻聽昭月道:“想起個人來。”

“以前每到冬天下雪時,葉桉公子就會病得格外重。那就是我一年裡最忙的時候了,這是我第一年在下雪天不用忙得腳不沾地。”

浮屏道:“您想公子了……長公主現在怕是也在想,她和葉桉公子關系很好。”

“可我以前沒見過長公主。”昭月低低笑了聲,道,“浮屏,你不用去揣摩我的想法,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真的想起來這個人了。不光是他,還有好多人。”

“我一年也就忙那一段時間,我顧著葉桉公子,寶玥姐姐顧著我,再往前,還有個叫碎珠的小丫頭,她們兩個一起為著我忙裡忙外,晚上一回屋先給我遞一碗姜湯。”

“還有雲瓶姐姐,她對我們可兇了,但她也幫過我們。每次說是不要的東西,滿院子地丟,但好多吃不飽飯的小丫頭拿著這些所謂她不要的東西熬了一年又一年。”

昭月道:“我一到冬天就多愁善感,以前攢下來的毛病。想家了,就想起好多從前待我好的人。”

“……您若是不蹚這渾水,還在京城裡守著你們那小鋪子,說不準這一輩子還能安穩些。”

“你不是也說了是說不準嗎?”昭月笑道,“商戶已是最低的了,何況還是一群女子為商。若是想走下去,就得背靠權利無人敢動。可是誰能幫我們一輩子?最好的辦法就是我自己成為那個倚仗。”

昭月呼了口氣,問:“說得有些多了,浮屏,你說這雪還有幾日能停?”

浮屏搖頭:“不知,就算雪停了也走不了,地上積了厚厚一層雪化不開,一走車軲轆就陷進去了。”

昭月揉了揉發痛的眉心,道:“不走也得走,如今還是雪,等化成冰了就更難走了。浮平也不知道還能撐幾時,我怕讓劉戴看出端倪,到時候咱們就慘了。”

她擅離職守,浮平頂替,等同於給燕帝了一個直接罷免她的理由。

聞言,浮屏也有些猶豫,道:“那姑娘的意思是?”

“雪一停,咱們就走。”

平安回到嶺州時昭月還有些不可思議。

想了想又把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甩了出去。

她果然是被寶玥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影響了,說什麼暗中調查真相回來的路上一定會遇到刺客。

天底下哪來那麼多有職業操守的刺客?大冬天冒著雪去殺一個朝廷來的女官。

浮平沖出來的時候昭月還著實愣了一下,他戴了個面簾子,就露出上半張臉來。

昭月只看眼睛感覺分外熟悉,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戴著人皮面具冒充她的浮平。

昭月有些好笑,伸手要去拽他的面簾子:“你戴這麼個東西幹什麼?不悶得慌?”

誰知浮平卻一閃身躲了過去,一開口著實把昭月嚇住了:“不悶啊,你們總算回來了!”

浮屏也一愣,這聲音分明和昭月一模一樣。

浮屏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微微蹙眉,把視線落到了那個藏在後面的少女上,揪著她的臉逼迫她抬起頭來。

“誒呦!浮屏姐姐,疼!你輕點兒!”

浮屏手上的勁兒一點兒沒松,一腳對著要開溜的浮平踹了過去。

“我說你們兩個,玩得挺開心是吧?這屋裡突然多了一個人,昭月姑娘不知道你們兩個當我也是傻的嗎?”

昭月:“?”

她怎麼感覺自己好像被罵了?

少女抱著浮屏的胳膊連連哀求道:“浮屏姐姐,您行行好松開我吧,真的疼!我這不就是想跟昭月姑娘開個玩笑嘛!那什麼……這都是浮平攛掇我幹的,你打他!”

聞言浮平頓時炸毛,掙紮著要起來準備揍那少女一頓:“不帶這樣玩的!你這是汙衊我!憑瀾!你給我等著……誒呦!”

浮平話沒說完,就被浮屏又踹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