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連忙要推拒,楚予薇卻道:“我這是給小孩子的,又不是給你的,沒道理你來拒絕,阮兒肯定喜歡。”

聞言,昭月這才拿帕子裹了起來。

楚予薇吃著點心和她們聊了些有的沒的,突然瞥見昭月腰間的玉墜子,便問:“之前我就看這個眼熟,可是……從前那位胤王府大公子的東西?”

昭月沒否認,點了點頭,道:“嗯。我從前是他身邊的丫鬟,承了主子那麼多年的恩情,如今他人不在了,我便留下這個做個念想。”

“他身子骨病弱,也不常出門,我就同他家的二小姐玩過幾次。”楚予薇道,“還聽她說來著,她本來是想把你留在身邊,但你有自己的主意,後來又聽洛兒說你跟你姐姐在招工,開店做生意,怕是不容易。”

昭月道:“幹什麼容易啊?小姐金尊玉貴,不用為生計發愁難道就容易?您也有您的不容易處,本是歡脫的性子,卻到底是要被規矩絆住手腳。”

楚予薇擺擺手,道:“大家不都這樣過來的嗎?你們開鋪子最難的,就是那張官府給的貿易憑證,所以我是來給你們送這個的。”

寶玥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楚予薇放在桌上的那張紙,問:“這是什麼?”

“我祖父已經打過招呼了,到時候你們拿著這個去官府去,貿易憑證便能辦下來了。”

聞言,昭月微微有些訝然,雖說她是懷著這個心思接近楚家這一眾人的,但楚閣老主動來幫忙實在有些超出她的預料:“楚閣老怎麼?”

“那日家裡閑來無事一起敘家常提到過你們。最開始是我清樂姐姐,聽了誇贊你們幾句,後來不知怎的,容川哥哥也搭了幾句話。我祖父還記得你,那時便說,若你們有那真本事能把生意做下去,他倒是願意幫這個忙。”

楚予薇說得有些口幹,抿了口茶水,笑道:“這不,這手藝新鮮,我容川哥哥又說那日曾看見過你們狠狠懲治了一番上門挑事的人,著實有魄力。我祖父不是來個人說自己想做生意就幫的,他也要觀察,你們有這個本事,他才願意幫。”

昭月輕輕笑了聲,問:“那楚閣老可有什麼要求?”

“沒有啊。”楚予薇笑道,“你不一開始就算好了的,因為我那可憐早亡的姑奶奶,他一向容易對和她有同等志向的女子另眼相看。我祖父不是傻的,我也不是,你們既然有這個膽子拼一把,我們自然也樂得幫你們一次。”

聞言,昭月和寶玥對視一眼,同時起身朝楚予薇鄭重行了一禮。

楚予薇微微一笑,整理了一番帷帽,起身從二人中間穿了過去,道:“那我走了!還是那句話,有空了大可以找我來玩。”

寶玥輕聲道:“楚家小姐是個好人。”

“嗯。”昭月頗為認同,隨即又忍不住笑了一聲,道,“其實我最開始見她看玉歲姐姐和阮兒,還怕她心有芥蒂。”

寶玥輕輕搖頭,道:“不會的,女孩子是最會心疼女孩子了,表面無論如何,其實心裡都是懂的。”

就好比雲瓶,對她們二人好像格外嫌棄,可依舊會幫她們。

還有碎珠,人都是利己的,寶玥懂她。

她是背叛了她們之間的情誼,可寶玥和昭月離開王府時,她卻想把自己所有家當都給她們傍身。

昭月有些懷疑,問:“當真?可從前府裡那些老嬤嬤,姨娘,還有……王妃,為何在她們身上我是一點兒都覺不出來?”

“都說了是女孩兒,她們不是。”寶玥伸了個懶腰,道,“我從前看一本……話本子,裡面有個在脂粉堆裡長大的公子,就是他說的那樣,年輕鮮活的女孩子是珍珠,等嫁了人被規矩愈發束縛住了,那珠子的光便暗淡了。”

“就算暗淡了,珍珠也還是珍珠啊。”

寶玥搖頭,道:“才不是。再往後,到了那些老嬤嬤的年紀,吃了一輩子苦,就徹底成了魚目,不是珍珠了。不光如此,她們還會想把珍珠也一步步變成魚目……她們已經不會心疼曾經的自己了,只會覺得自己是這樣過來的,所有人也該是這樣過來的。”

昭月想了想,道:“那我不跟魚目待在一塊兒,我就一直和珍珠待著,魚目改變不了我,我一輩子還是珍珠。”

寶玥被她逗笑了,點點頭,道:“嗯,一輩子都是珍珠。”

昭月拿著那封楚閣老寫的引薦信,想了想,放到寶玥手裡:“拿著。”

寶玥不解:“你不好好收著給我幹什麼?”

昭月道:“等咱們找好了鋪子,拿著個去官府辦貿易憑證時,填姐姐的名字。”

聞言,寶玥著實是驚了:“為什麼?你……”

昭月微微一笑,道:“姐姐可還記得我曾說過什麼?我曾說過,要讓天下女子都能有立足之地。”

寶玥一臉茫然,不知道她突然說這個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