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揉了揉鼻子,道:“我成親了,孩子都有仨了,若是與姑娘走得太近,沒法兒跟我夫人交代啊!”

“我沒成親,但家裡正預備著跟我說親呢!跟著你們到家裡去教功夫,這樣說倒是沒什麼,傳到外面還指不定變成什麼呢!”

“我吧……嗐!主要也是對你們的名聲不好,那傳出去也是我佔了大便宜,你們一群姑娘家家的,跟我們這幫糙漢子待在一起那叫廝混!爛了名聲,以後還如何能活?”

眾人七嘴八舌地吵成一片,看得館主夫人無奈搖頭,轉過頭來又看向昭月:“你們也聽到了,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對大家都不好。想必幾位姑娘今兒個也是挨家挨戶地問了,總有幾個碎嘴子的往外說,到時候摘都摘不幹淨,何必如此?”

“但若是就我們幾個弱女子相依為命,自己又沒有防身的手段,請人到家中護衛也容易遭人詬病。若是這樣說,無論如何都是死路一條,我們都是俗人,說不出名節比命還重要這種話。”

聞言,館主夫人盯著寶玥怔了許久,似乎說不出什麼辯駁的話來。

她微微別過頭去,視線落到雪青身上,似乎還想勸勸幾人:“可是莫要說我們,連那位姑娘自己待在這裡都害怕,就算嘴上說著命比名節重要,可心裡當真就是這樣想的嗎?”

昭月寶玥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雪青攬著糖果兒,似乎頗有些不習慣,整個人忍不住地發顫。

聽見自己被點,雪青咬咬牙,道:“不……不用管我,我也只是一時不習慣罷了,姐姐們要做什麼我都跟著,我信她們!”

糖果兒道:“沒事兒,雪青姐姐別怕,我護著你!”

雪青應了聲,抱著糖果兒的手頓時縮得更緊了。

寶玥上前,攬住雪青的肩膀低聲安撫。

昭月看了半晌,才移開視線,對著那館主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道:“其實我們幾個……從前都是大戶人家府裡的丫鬟,原先既都是奴婢,本就是被人瞧不起的。膽戰心驚的日子過夠了,最稀罕的就是自己這條命,我們只是想有能讓自己好好活著的本事,還請夫人幫幫我們。”

那館主夫人沒說話,反倒是下意識看向那一堆拳腳師傅。

眾人都左看看右看看頗有些猶豫,畢竟都有自己的顧慮,誰也不敢打包票此事到最後會變成什麼樣。

半晌,才終於有個胳膊瞧著有些毛病的壯漢紅著臉站出來,人長得壯實,說起話來倒唯唯諾諾的:“那什麼……我……誒反正就是,我這胳膊有點兒毛病,不過若論功夫也還算說得過去,要是姑娘們不在乎,那我……”

這事確實有些難以啟齒,就算是昭月她們主動找上門來僱人的,他站出來也總有一種不懷好意、要佔人家便宜的感覺。

果不其然,周遭頓時一片調侃的唏噓聲,聽得那漢子臉頓時漲得更紅了。

館主夫人聞聲頓時冷下臉來,喝道:“吵什麼吵!要點兒臉面,也不看自己長什麼樣,人家能瞧上你們還是怎麼著?淨想那些有的沒的,還不趕緊練功去!”

昭月微微一笑,好像並未受什麼影響,泰然自若地從荷包中取出五兩銀子,道:“可夠?”

見狀,莫要說是館主夫人,就連縮在一旁裝了許久鵪鶉的館主也有些訝然:“夠了,想必姑娘也打探過價錢,每月三兩銀子足矣。”

聞言,昭月微微一笑,半開玩笑道:“若是多了的,不知能不能連夫人一起僱走?”

還不等館主夫人說什麼,館主已經下意識一臉警惕地大喊一句:“不行!”回過神來又忙清清嗓子找補,“我是說……家裡忙,我夫人她走不開。”

館主夫人沒否認,隨即想了想,道:“我確實走不開,不過我有個女兒,叫曲若,倒是傳承了我和他爹的衣缽,就是成日跟她這些師兄弟們鬧騰得沒個女孩兒樣,如今也到了說親的年紀,著實叫我發愁。不如這樣,叫她跟你們一起去,她教你們功夫,你們讓她學學如何跟姑娘相處。”

昭月自然無甚異議,等了半晌,眾人才把這武館的小姐找出來。

昭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曲若跟她母親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只是更為天真瀟灑一些。

許是原本在哪玩來著,被突然叫過來,抿著唇頗有些不樂意。

也不知道是聽說了什麼,曲若看著昭月幾人,臉色那叫一個難看。

僵持良久,雪青弱弱道:“昭月姐姐,我們什麼時候走啊,採買完東西還要回家燉肘子呢。”

“啊?”昭月眨巴著眼,一臉莫名,沒反應過來她是什麼意思。

“是啊!”糖果兒左右看看,忙道,“是啊!昭月姐姐,我上次說想吃東坡肉,阿婉姐姐可是答應今兒個給我做了,咱趕緊走吧!”

昭月下意識看向寶玥,想問問她知不知道二人是什麼意思,但看寶玥一臉茫然,便把未出口的話默默嚥了回去。

誰料她這邊正出神想著,突然聽到一聲極明顯的吞嚥口水的聲音,昭月聞聲看去,才發現竟然是曲若。

見自家姑娘這個沒出息的樣子,館主夫人不禁扶額。

曲若擦擦口水,臉上看已經看不出半分不快了,一手拉著那壯漢,一手推著昭月就往外邊走:“昭月姑娘是吧?你要買什麼,咱們趕緊去,我和大壯哥幫您搬東西!誒,幾位姑娘,還有那個小兄弟,走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