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雪雪,”醫生摸摸小貓,“是在雪天遇見的嗎?”

江見川沒再吭聲。

倒不是雪天遇見的,是遇見時很想她。

冠一個名頭,脫敏療法,在回家時理所應當地喊一聲她的名字,在叫貓,不是在叫她。

江見川進門後蹲下身,用手指撓撓雪雪的下巴。

他是笑著的。

片刻後,防盜門因為沒有落鎖而發出“滴滴”的警報,江見川這才放開雪雪,起身將門關上。

“咔噠”一聲,密碼鎖在落鎖時亮了一下。

江見川動作一頓,目光落在門鎖上,沉默了片刻,掏出手機給陳柏打了通電話。

“是許星雪開的門,她好像猜出你的密碼了。”

江見川心裡突然一個咯噔。

電話那頭,陳柏提醒他要不要換一個,畢竟這麼好猜的話,別人可能也會猜出來。

江見川垂著眸,“嗯”了一聲,掛掉電話。

想直接去問問許星雪,但點開對話方塊,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最後,他關掉手機,抱著雪雪窩進沙發。

就像幾個月前,蝸牛一樣縮在這件小小的屋子裡,聽窗外升空爆裂的煙花。

所有的一切都如他所願遠離開來,可他卻又那麼難過不知所措。

堅持走的路到底是否正確。

環顧四周時,他的身邊已經無人作伴。

沒有許星雪的半年,江見川像是死過一次。

而收到她的資訊後,又活了過來。

依舊是許星雪。

一個矮了她快一個頭的小姑娘,細胳膊細腿沒什麼力氣,卻永遠能在最關鍵的時候穩穩當當托住他。

——托住他小心翼翼的試探、蠢蠢欲動的貪念、傷痕累累的身體,以及疲憊不堪的靈魂。

就像當年江見川為了挽回父母,故意讓自己過敏,幼稚地想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卻在家裡無人問津到高燒不退。

他沒能留下父母,卻引來了許星雪。

那個姑娘慌亂地拉他起來,然後同他一起摔成一團。

沙發下她哭著抱住他,江見川當時迷迷糊糊地想:她比誰都重要。

許星雪下飛機剛好晚飯的點。

她們一寢室出門聚餐,順便就把她接著,一起吃了頓飯。

四個小姑娘五天沒見,隔了不知道多少個秋,湊一起後說不完話嘮不完的嗑,嘰嘰喳喳跟群小麻雀似的說上一路都不帶停。

於是許星雪就這麼絲滑流暢地把江見川忘了個一幹二淨,手機放在包裡也看不見一條接著一條的資訊。

直到夜幕四合,她們在回學校的計程車上aa轉賬,許星雪一開手機被一大堆資訊和未接來電淹沒,這才發覺大事不妙,連忙把電話撥了回去。

話筒那邊,江見川冷笑一聲。

分明看不到對方,但那股低氣壓硬是順著網線爬了兩千公裡,重重地壓在了許星雪的頭上。

她覺得江見川現在大概是個正襟危坐的皇帝姿勢,而她就是那犯了死罪罔顧聖恩的奸臣,馬上就要被流放寧古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