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帝端坐在鋪著明黃絲緞的軟塌之上,狹長的眸子眯起,正撐著頭小憩。

木晏清進了內室,跪地行禮:“晏清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勝帝聽到動靜睜開眼,見木晏清行跪拜之禮,眼底閃過一抹詫異。他抬了抬手,聲音渾厚又溫和:“快快請起。”

錢公公見狀,彎身扶起木晏清。

“晏清,多年未見,你如今長成大姑娘了,竟出落得如此標緻,來朕這裡,讓朕好好看看。”

勝帝已年近半百,但並未發福,臉上雖有歲月的痕跡,卻依舊難掩年輕時的俊朗,只是身染病氣,模樣有些憔悴。

他薄唇微微上揚,掛著一抹淺笑,讓人如沐春風。然而,他的那雙眼睛裡卻閃爍著明亮的光芒,若嚴肅不語,便如寒星般凜冽,瞬間讓人感受到一國之君的威嚴氣場。

木晏清乖順地走到勝帝身旁,微微一笑,喊了聲:“陛下。”

勝帝搖了搖頭,略顯不悅:“不過七年多未見,你與我這般生分了?我還是喜歡你叫我皇叔叔。”

木晏清聽對方稱呼自己為“我”,猶豫了下,道:“那時年紀小,多有沖撞,幸得陛下恩寵,並未與晏清計較,晏清以及木家一直都很感念陛下隆恩。”

勝帝拉過木晏清的手,輕拍了拍,問:“我與敵國簽訂和平盟約,停止徵戰,又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將我那豎子指與你,你可是在怨我?”

木晏清忙說道:“陛下所思所行,皆是為天下社稷著想。止戈興仁,休養生息,乃是利國利民之大事。我雖戍守北境,憎惡敵軍,但也知百姓飽受戰爭之苦。晏清身為木家人,從小便知,忠君報國,擁護天子乃是我之本分,又怎會心生埋怨。”

勝帝凝視著木晏清,見她言辭懇切,滿眼真誠的模樣,臉上流露出幾分欣慰。他關愛的問:“那高和豐呢?”

“高和豐……”木晏清眨了眨眼,頓了頓答,“陛下給臣女送的郎君雖然身嬌體弱了些,但模樣還是頂好的,秀色可餐,著實養眼。”

“啊?哈哈哈哈……”

勝帝朗聲大笑起來,卻又因為身體不適,咳嗽起來。

木晏清也沒多想,忙給對方順了順背。

可她卻忘了自己手勁兒大得很,差點將勝帝拍吐血。

“哎呦,郡主,這可使不得……”

好在錢公公眼疾手快,忙將木晏清拉開了,他輕拍了拍勝帝的背,眼神示意木晏清將茶盞端給了勝帝。

勝帝接過茶盞,飲下一口茶。他擺了擺手,讓錢公公退下,指著木晏清,笑著說道:“這世間,也就只有你敢在我面前說這樣的話了。”

木晏清頷首,不敢再亂說話了。

“我聽鄞兒說,你與那小子相處的不錯,那小子對你是體貼入微,在你面前可謂是溫順如羊?”

木晏清答道:“或許,是畏懼我夜叉之名吧。”

勝帝背木晏清逗得又彎起眼睛笑了起來,隨後他收斂笑意,嘆了口氣說:“那小子性子孤僻,心機深沉,若非他行事肆意張狂,遭百官彈劾,我也不會同意他去北境,與你成婚。”

木晏清一聽,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在勝帝心中,高和豐之前不過是他剔除爛肉的一把刀,勝帝對他毫無父子之情。當他犯了眾怒,要被放棄之時,勝帝更是沒有半分留戀的將他放逐北境,棄如敝履。

勝帝見木晏清沉默不言,問道:“怎麼?他可是惹你厭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