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夢,荒誕和蔥蘢的經年已過,對於路遲青來說,愛始於對一個人開始心軟的那一刻。

亦如此刻。

路遲青喉結慢慢地滾動,啞聲說:“夏梅茵,我怎麼做才能讓你開心。”

她有些意外:“我開不開心對你很重要嗎?”

“重要。”嗓音極低,他重複一遍,“很重要的。”

“那,我希望月亮變圓。”

她只不過隨口敷衍一說,卻不成少年真的聽入心,犯起難來。

他又不是掌管月亮的神仙,說圓就圓啊?

看著少年糾結不已的表情,她笑笑,“逗你的,我回去睡一覺就開心了,我先進去啦。”

路遲青頷首,又想起重要的事來,用不容置喙的口氣提醒她:“明天記得給我補習,別失約了。”

“好。”

“進去吧。”

“拜拜,明天見。”

夏梅茵剛走出兩步,路遲青叫住她:“夏梅茵。”

她回頭看他。

昏暗的光線下,他們的目光相交,那條黑狗走遠了,走回了黑暗中。

路遲青眼底夾雜著一股倔強勁,輕聲說:“你一定要來,我等你。”

夏梅茵久久看他,嗯了個字。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肩膀鬆了鬆,就像一縷細雨滴落在他心中。

翌日,下起雷陣雨。

天地暗沉沉的,透著一股濃重的世界末日的氣息,又硬又密的雨點像把這個世界砸得殘破不堪似的,扯天扯底地垂落,落得從屋外看去如一條條白亮亮的射線。

夏梅茵雖在樓上,還是聽到了驟雨般的疾步聲,她奔下樓,就看到那張久遠的,熟悉的面孔。

身後跟著黑嗖嗖一群弟兄。

他年過古稀,一副瘦若竹竿的皮包骨,額角的皺紋加深了,頭上的白發也增加了,他有一隻酒糟鼻,很難看,太陽穴下方有一塊八字形走向的瘢疤,也很難看,但很有特色,看著兇悍,他對她笑,露出一排閃呀閃的金牙。

白紹濂釋然舒口氣,用滿滿江湖氣的港普笑說:“乖外孫,外公來接你歸家。”

夏梅茵臉色煞白。

他的身後站了一群人,夏壽安,白燕奧,夏臨翊,黑衣保鏢,皆目光投向她,刺一樣的眼神。

她動彈不得。

夏壽安上前一步,溫言好勸:“梅茵啊,你外公腿腳不便,聽你說不肯回來,昨晚立刻坐飛機不遠萬裡親自來接你,你要聽外公的話,他以前沒少疼你。”

大家都在等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