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梅茵呼吸停滯,邁開一半的腳步往後收,心跳聲融進一輛疾馳而過的車輪裡。

夏夜晚風吹打樹葉的聲音在他落下那句話的同時變得尤為清晰,少年身上陌生好聞的青橘香混著淡淡的煙味鑽進鼻孔。

好半晌,她低眸盯著路面那道身形筆挺的影子,輕聲應:“想的。”

她也很想他。

無數次買機票去找他。

只是她害怕,她太害怕回到箍桶巷了,一想到與她相伴多年的爺爺奶奶竟然不是親的,她就對那個地方下意識逃避。

對命運充滿了恨意。

路遲青沒料到她這麼快就承認,反應慢了半拍。

耳根清淨,聲音忽然消失,夏梅茵鼓起勇氣抬頭與他對視,他揹著路燈光,映出他晦暗沉鬱的眼神。

這是什麼表情?

路遲青聲音哽咽一聲,喉結滾動,像是有些剋制:“我也想你。”

其實你不知道,在這些憂鬱的日夜裡,我總是最愛你,遙遙無期。

所以在聽到你也想我的那一刻,我心近乎裂成碎片。

原來人不僅因難過而心碎。

兩人沉默無聲走出一條路,夏梅茵發現其實兩年不長也不短,因為她和路遲青之間並沒有因為離別而改變很多事情,她甚至覺得他們兩人其實一點兒都沒變化。

記憶中深刻的少年笑起來時依然意氣風發,聲音清冽,氣質幹淨,其實他們才二十歲,兩年時間,六百多天,能變多成熟圓滑呢?

可她又恍惚覺得,她錯過了好多事情,從喬延己口裡得知路遲青創業成為老闆,少有所成,可謂英雄年少,而她又遺憾錯過他那段血淋拼搏的歲月。

他經歷過什麼,她不得而知,心酸艱苦他都一個人嚥下去了,如今提起,也只是都付笑談中。

“在想什麼?”

夏梅茵回了回神:“在想你好厲害。”

“厲害?”他細細斟酌一遍。

“嗯。”夏梅茵眨巴眼睛,路燈下閃著透亮的光,一臉崇拜,“短短兩年時間,你靠著自己成為行業內赫赫有名的大老闆,聽起來很傳奇,也很勵志。”

聽完,路遲青抬手摸摸鼻尖那處,儼然有些害羞住了。

原來這麼自戀的人,也不經誇啊。

夏梅茵看他片刻,繼續說:“我之前做過研究國內經濟的課題,現在大環境不好,創業這條路難到什麼程度更別說了,但你做到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給很多處於創業迷茫期的人點燃了希望的光。”

創業之路一定伴隨痛苦,可路遲青本身是一束烈火,所謂黑暗,黑夜也有光明啊,黎明的上游是月光。

路遲青這回臉真紅了,笑出氣音:“別誇我了,好嗎?”

夏梅茵撲哧一聲笑出來:“臉皮什麼時候變這麼薄了?”

他忍不住暗咳一聲,遮掩什麼,隨即撇過頭去,若無其事地看了看天邊那輪圓月,說:“你誇我,我會驕傲的。”

“別人不少誇你吧。”

“你又不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