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總是心比天高,沒有誰不想年少有為東成西就,路遲青也不例外。

他想變厲害,變強大,強大到能守護一個人的自由。

六月底,高考成績出來了,登上網路熱搜前榜,如果不是手機推送,路遲青壓根不知道今天是放榜之日。

三百多分,物理滿分,挺好,意料之中,就是英語……16分。

曲珍笑話他:“你是有多恨洋人啊?”

他只笑笑。

路遲青摸出根煙,慢吞吞吐霧,夾煙的姿勢越來越嫻熟,添了些許神秘陰鷙的氣質,他沒事就來這條巷子故地重遊睹物思人,一坐就是老半天,上次丟的煙頭還鑲在泥裡,他用鞋尖把它們翻出土,又塞回去。

潮濕角落生長著東一簇西一簇的酢漿草,葉子像綠色心形。

以前溫老師總說,沒有高考的人生是不完美的,可他參加了高考,拿了成績,人生還是不完美。

都是哄話。

我們在未來相見……

未來什麼時候。什麼地點?

她沒說確切日期,只說未來,多麼空泛的一個詞,被她說成一記承諾。

還是說,僅是當初為了哄他離開才脫口而出的託詞?

緣盡則散了麼?不由你我了麼?

還會相見麼,夏梅茵……

我很想你啊。

……

時間來到一個月後,命運之軌載著所有人往前路而去,大家各奔前程,管寧考上清華數學科學系,還把劉新晴追到手,學業愛情雙豐收。而陳劍,那個老是和他敵對的家夥也考上了複旦。至於潭影,北京電影學院全國專業第二,文化線超出整整五十分。

十八歲的年紀,有奔頭,有希望。

少年人,看著一無所有,卻是擁有一切。

路遲青有一瞬間覺得這是電影裡最好的結局了,而電影又總是在最美的那一刻落幕。

他今天要去和光耀上市公司的胡總談生意上的事兒,特意買了套沉黑色西裝。以為穿上去會有多成熟,依然無法遮掩眉宇間的稚嫩鋒芒。

酒局設在紅公館,一家主打淮揚菜的高階飯店,裝修趨於民國風格,氛圍雅緻,進門就是一幅孫先生紀念畫。

胡總是商圈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手下經營一家控股集團,可以說壟斷了低空經濟所有的市場股權投資,要想入行,免不了和胡總打交道。

路遲青等了近一個小時,臉上已經明顯有些煩躁了,明明約好時間,就算中途有事也託個人帶話通知他一聲吧,放鴿子是怎麼個事兒?

就在他剛要起身時,大門推開了,三五個人走進來。

為首的是胡總,胡東喜,兩鬢斑白,看起來有四五十歲,身後助理一米七出頭,其貌不揚。

路遲青立刻起身笑臉相迎,伸手:“等你可久了胡總。”

胡東喜板著張臭臉,淺淺斜他一眼,然後擦過他肩自顧自地落座主位。

路遲青表情訕訕。行,又是一個瞧不起後生的業內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