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戴。”

夏梅茵這才揚起一個笑。

路遲青感覺自己被她套路了。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家門口。

此時日落蔓延在巷子盡頭,窄窄的灰牆灰瓦的箍桶巷,只見得巷道上方橙黃的天。街坊鄰居靈活地鑽過一條又一條小巷,有的剛下班,有的出門上夜班了,日子總是在日複一日的單調生活中進行下去。

在八歲以前,夏梅茵所有記憶都不在這,依稀記得,她被困在一棟豪華的別墅裡,每天有上不完的課程,家庭教師是個男的,看著不兇,和裡和氣,卻總是不懷好意撫摸她的臉,暗含著年幼時的她所有淺認知裡不懂的東西,後來奶孃舉報,又換了位女教師,卻極兇。

她有哥哥,從出生就沒見過面,聽說他被關在另一棟別墅上國際禮儀課,外公對他器重有加,夏梅茵經常聽他聊起繼承人,財産分配之類的詞。她總是備受冷落的那個,只有管家和保姆陪她說話,大門也總是緊閉,生怕她逃出去。

所有這一切,似在告訴她,外面的世界不屬於你。

後來,八歲那年,她就莫名其妙被送來了這兒。

一座遍地都是梧桐的南京城,一條過道窄得放不下一張床的箍桶巷。

她深愛著這片地方。

而路遲青,住在對家的少年,其實從很小的時候,只有他陪著自己長大。

她每個成長階段,都有他。

所以。

如果平安符真有傳說中那麼靈驗,她希望路遲青往後的人生路,都是平安無恙的。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學校颳起一陣奇奇怪怪的風氣。

這股風氣,首先在路遲青班上席捲,漸漸地蔓延到別的班級。

起初是路遲青在黑色書包拉鏈掛了枚紅色心形平安符,上方有中國結紅繩吊著,看著相當土氣。

但被路遲青這麼一掛,竟然生不出一絲土氣,反而添了份貴氣。

因此,班裡很多人在私底下議論紛紛,眾說紛紜,一撥人把路遲青視為潮流風向標,猜想是不是今年流行返鄉土風了,另一撥人眼尖,說難怪路遲青不僅不考零蛋了,還躍進班裡倒數第五名,一定是修了什麼歪門邪道。

這個邪物,正是鏈子上掛著的那條符。

學生時代最擔心的就是考試,還有一個多月馬上就迎來期末考,聽說全市統一出卷,弄得大家草木皆兵。

開始疾病亂投醫。

眾人紛紛效仿路遲青,在自己書包拉鏈別了各式各樣的符。

什麼定製款都有,考試成功符,金榜題名符,逢考必過符,文曲星附體符,以不可阻擋之勢流行起來。

學校就這麼點大,小道訊息傳得很快。

陳劍都戴上了。

整個班只有管寧眾人皆醉我獨醒,他不知該笑還是哭,差點忍不住去報恩寺進貨做起買賣。

這一現象也傳到老師耳裡,溫主任差點被氣死,抿了口丹參保心茶。

然後——

辦公室裡響起哀嚎。

“簡直世風日下!”

“現在的年輕人腦子裡整天想什麼!”

“在努力和進取之間選擇了做法,在孔子和牛頓之間選擇了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