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縠沖他挑挑眉,說:“你有這體力,不如走體考這條路。”

路遲青眉眼低垂,冷哼:“曬得像你一樣黑?”

孟縠嘖一聲,不爽了,要不是現在使不出力氣,他真忍不住上前揍他一拳:“我這是健康膚色好不?”

路遲青聳肩:“我接受不了這樣的自己。”

孟縠瞪他:“你要這麼白幹什麼,以後當小白臉給別人做鴨啊?”

“……”

“不過你這長相,就算做鴨,也是一隻有前途的鴨。”孟縠調侃。

沒說幾句,路遲青又不耐煩了:“你想不想試試拋體運動的滋味?”

孟縠不怕死的反駁:“不會說幾句紮心話就把我扔下懸崖吧?”

他半坐著,氣息平穩不少,“你說你文化分這麼低,以後最多隻能讀個三流大學,為什麼不嘗試換條路走呢?”

路遲青不吭聲,須臾,就在孟縠以為話題結束的時候,聽見他開口,聲音低沉:“天底下沒有蹚不開的路,也沒有過不去的坎,我路遲青偏不信,人生只有這幾條路可走。”

他知道自己天生不是讀書的料。

正如曲珍所說,她從不對路遲青考一百分回家報以期待。

沒出息就回家父承子繼。

家裡的玩具廠做得挺大,業務已經開拓到海外市場。

路俟詠有時候生意談不過來,會讓路遲青去出面。

和商人打交道是常事。

不怯場,遊刃有餘。

他總不會陷入絕境,沒有退路。

路遲青有些不屑一顧。

他想,他未來的路,一定是自己走出來的。

天廣地闊,就算不在腳底這座山迷路,長大以後也終究會走上迷茫的人生,避不了的命運。

可十七八歲的年紀。

本來就是用來迷茫的。

孟縠看了看他,砸砸嘴,終究一個字沒說。是啊,路遲青的人生光鮮亮麗,什麼都不缺,他怎會擔心自己前程坎坷還是通順。

可當看到他身上那股無所畏懼,眉宇隱隱灼灼的韌拔,以及耳邊響起那句:不想當廢物就繼續爬。他忽然深深地想,就算他身處泥濘,也不至於窩囊至極。

五點多快六點鐘,天邊透出點點微光,像一道罅口,慢慢在空中擴散,蔓延。

路遲青挨著石頭眯了一會,睜開時入眼一片明烈燦黃。

他有些刺痛,緩了緩雙目。

天空中燃燒著亮麗的光暉,鐵鏽色朝霞塗滿了天平線,日出在層層疊疊的雲中顯現。

鮮活的,蓬勃的,無限希望的。

是朝陽。

雲霧濃稠,山嵐雲氣繚繞,鋪展成白白一片雲海,如一幅鬼斧神工的水墨畫卷,其美宛若人間和聖地的分界線,往下是煙火,往上是方外。

重重山巒,峰峰相連,莽莽不盡的林海,都被雲海彌漫了。

遊客們皆不約而同哇了聲,驚嘆聲此起起伏,舉著手機記錄波瀾壯闊的一秒。

很難形容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