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瑕笑著看他一眼,取出手錶,解開表扣。周弈抬手,她將表帶穿過他的手掌,扣下去。

表帶與手腕之間空隙稍大,吳瑕將自己的四根手指穿進去都綽綽有餘,看來需要取出幾節表鏈。

吳瑕研究周弈的腕圍與手錶,沒注意到他被擺在茶幾上的幾張書畫紙吸引視線。

是一沓同他的禮物盒同樣花紋的紙張,裝在透明袋裡,但上面多了一幅畫。

周弈空出一隻手,俯身去拿,撥開袋扣,倒出裡面的紙張。

不止一幅畫。

雪夜裡穿著沖鋒衣、戴冷帽的背影,副駕駛視角的開車動作的輪廓,深夜坐在樓道雜書裡、被暖光映照的側臉,倚靠電燈杆、低頭抽煙的身影......

周弈一幕幕地仔細看過每一幅畫面。

時間太久,有些甚至從來不知那時她的目光曾在自己身上駐足。

“你在看什麼?”醉酒後的吳瑕總是後知後覺,回頭去看他視線的方向。

“啊,這些......”

她昨晚包裝禮物時把這些拿出來,邊看電視邊包,沒有收拾,一直放在這。

“這是我?”

“嗯......”被當事人看到自己暗戀時期的作品,總有些不好意思。吳瑕聲如蚊蚋。

周弈低頭,靠近些,“畫得這麼好,害羞什麼。”

吳瑕倚在他肩頭不說話。

“沒有一張正臉。”

“‘當時我們還沒熟到可以直接叫對方看鏡頭’。”吳瑕把這句話還給他。

她那時也沒有任何立場叫他面向自己,於是全部都是側影、背影,遠遠的輪廓。

“這樣麼。”周弈稍頓,轉身找到她的手提袋,從裡面拿出兩只一次性膠卷機。

“有一隻是我的,今天沒怎麼用。”

吳瑕眼巴巴看著他,不知道他提這個做什麼。

“用這個給我拍幾張照。”

遺憾是人生常態。那些錯過的、愛而不得的,時過境遷,總會放下。

此刻吳瑕舉著相機,將鏡頭對準周弈的正臉,忽然明白遺憾的另一種結局,是他願意為你彌補。

為了使用閃光燈,吳瑕將客廳的頂燈關閉,只留了臥室半遮半掩的光源。

鏡頭裡的人斜倚沙發,鬆弛地看向鏡頭,閃光燈曝光瞬間,寬薄清闊的身形,立體濃俊的骨相留載膠卷。

吳瑕指揮他做自己的模特,再拍幾張搞怪的照片。

比如仰頭低睨,做校霸混球狀,嘴裡咬的卻是棒棒糖。

“祝嘉然說上次葉卡捷琳娜去酒吧,是你替我喝了那杯酒。”

怎麼突然提起這件事。

吳瑕按旋鈕調節下一張相紙,但卡住了。

“嗯。感覺她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格。”

“什麼時候發現的?”周弈握住了她的手腕,將人帶到自己身前,“我不能喝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