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弈已換了身衣服,神清氣爽,“先洗漱,換身衣服,帶你去醫院做個檢查。”

吳瑕以為開場白會是‘昨晚睡得好嗎’,這樣的客套話,居然是去醫院。

“我覺得我的腳沒有什麼問題......”她嘟囔,看到放在茶幾上的小花盆,短枝已經生長綠芽,“那個花盆,送給你。”

周弈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是冬天的時候,有對母子在擺攤完成實踐作業那次,你送了我一束花,我也該送你的,這是我當時買的月季,扡插的枝子,希望可以在你那裡重新開花。”

“謝謝。”周弈說,“等從醫院回來之後我會把它帶走。韌帶的損傷不做檢查很難確診。”

話題轉移失敗。

“......好吧。”吳瑕猶豫片刻,妥協了。

她洗臉刷牙,換了身衣服。腳踝還腫著,打算穿拖鞋出門,光腳似乎不禮貌,於是坐在門口穿襪子。

“不喜歡去醫院?”周弈半蹲在她身旁。

吳瑕將襪口撐開套上腳尖,想了想,“也不是不喜歡......對於低精力人群來說,任何需要離開家的事情,都很麻煩。”

周弈抬手彈了下她的發著,吳瑕很不服氣,但這趟醫院之行與她從前一個人倉皇忙碌地繳款、找科室、排隊等醫生的體驗很不一樣。

從掛號開始,因為臨時掛號沒有號源,周弈開車帶她轉去另一家綜合醫院。好像‘除了天塌下來,別的事一概當無事處理’,這種感覺。吳瑕被這種氣場影響,氣定神閑許多。

這些她暫時不會告訴他。

誰讓他笑她大小姐。

醫生給吳瑕做了核磁和x光,說骨頭沒事,韌帶損傷,需要帶支具制動,下個月複查。

從醫院出來,吳瑕請周弈吃自己讀書時最愛吃的一家披薩店。開車到了地址,他才發現自己吃過這家,甚至有段時間頻繁來這裡。

跟吳瑕對過時間線,她那段時間恰好去外地實習,所以錯過。

偶爾要感嘆緣分的神奇。

在店裡吃過飯,又去隔壁打包兩碗餛飩,回到家已是傍晚。

推開門,一室靜謐,臥室門敞開,南向的窗投來夕陽,在地板投下窗扇形狀的溫暖金色。

周弈接電話,吳瑕單腳跳著坐上沙發,癱下去。每次從外面回到自己的小屋,坐下來的這一刻,感覺靈魂會隨之放鬆。

“......結束了麼?......嗯,以後回申城有機會見面,代我跟夏老師問好......”周弈換了隻手聽電話,將外套掛上衣架,低頭換拖鞋。

“我嗎?”周弈對聽筒說,抬眸睇了眼走向廚房的吳瑕,“沒什麼事,女朋友崴腳,陪她去了趟醫院。”

吳瑕正提著玻璃杯,分出兩杯涼白開。

耳朵自然地捕捉到了“女朋友”這個詞,覺得新奇而陌生。

周弈進廚房時,她還是一副神遊太空的表情,被揉了把腦袋,“想什麼呢。”

“沒什麼。”吳瑕遞給他一杯水,“同事的電話嗎?”

“一個師弟。”周弈仰頭喝水,“今天有同門聚會,我推掉了,導師叫他打電話問我情況。吃頓飯而已。”

吳瑕點頭,“你的畢業典禮在什麼時候?典禮之後就要離開海城了嗎?”

“畢業典禮一般在六月二十左右。”周弈頓了頓,“但我六月初就得去申城。”

“這麼早。”

周弈覺察吳瑕語氣裡的失落,心底有些歉疚,她卻吞下一大口涼白開,放下杯子,“那我們這段時間都一起吃飯吧,反正你工作室離這裡很近,我這幅樣子,需要請假。”

大義凜然地做了這個決定。

“好,一起吃飯。”

吳瑕盯著他看了兩秒,“周弈,我感覺你現在跟我的第一印象反差很大哎,是我的錯覺嗎。”

“怎麼。”

“感覺你比第一印象好相處得多,脾氣也不是那樣冷酷,甚至算得上溫和。”

“我的脾氣確實一般。”周弈說,“大部分人覺得我冷漠寡言,有些人背後叫我活閻王。”

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