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越,你能不能離我近點…”我不好意思地喊了喊他,為了避嫌他的毯子離我有四五步遠,可這時候我太過恐懼,哪裡還管得上避嫌。

“我有點害怕。”我說。

陸越本來想拒絕,聽到我說害怕,就把毯子挪到了離我兩步的距離。

過了一會,他開口了:“公子睡不著,是在擔心王爺嗎?”

“我才沒有。”我趕緊否認,“徐將軍和趙將軍都在他身邊,哪兒用得著我擔心他。”

陸越道:“屬下失言了。”

其實我也有話問他,反正睡不著,索性就問了:“你們王爺年前就來了西境,怎麼等到這會才來提親,他離京這麼久,不擔心孟妃嗎?”

陸越遲疑一陣,說:“年前王爺和公子分開後,回去就得了風寒,病了快一個月才好,大夫說是在雪地裡睡太久了寒氣侵體,病癒後和趙將軍一起操演兵丁備糧草。至於孟妃娘娘,屬下不知,倒是聽徐將軍提起過一兩句,王府來信說孟妃娘娘已産下男嬰,母子平安。”

寒氣侵體麼…

我回想起三個月前,我打暈沈業後太過慌張,把他扔在雪地裡就跑了,沒想到他沒立刻被找到,也沒想到會害得他感染風寒。

倒是孟妃,命真好啊,等沈業回去她就能被冊封為王妃,她和沈業的兒子也會成為世子,一家圓滿。

我不由對陸越說:“回上京後,別和人提起看到過我。”

陸越答道:“公子放心,王爺吩咐過,所有認得公子的人,都不得提起公子半句,連趙將軍都以為,您只是王爺在西境偶然看上的女子。”

他這麼說,我心裡的石頭落了地,倘若讓孟妃知道我的存在,她孃家威遠侯是武將,派人來暗殺我永除後患簡直輕而易舉。

我心情好點了,隨口哼著歌,一會就睡了過去。

我倆沿著草場走了一天,在第三天早上終於到了西涼的邊境。

沒想到找了一上午,都沒有看到康米娜的影子和那片沙漠綠洲,希望如此渺茫,我不禁有些灰心喪氣。陸越卻說這裡往前再走幾裡路,就是回赫國境,已經走了這麼遠了,不如再往前走走,找到公主的可能會更大一些。

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來都來了,索性和陸越一起偷偷溜進了回赫境內。

這裡離回赫王城遠又地廣人稀,往往走幾個時辰也看不見半個人。或許是命運眷顧,等到太陽落山時,翻過山頭居然看到了一個營地,營地只有十幾個帳篷,稀稀拉拉地散落在草地上。周圍有個圍欄,裡面圈養著掉了膘牛羊和馬匹,旁邊放著幹草供其食用。

我一時分不清是敵是友,藏在山坡後悄悄問陸越,陸越仔細分辨著旗幟,說:“這應該是回赫的邊防營,他們是其中的一部分,散落在兩國邊界以防突襲。”

去年我和李長季在西境遊玩時被沙盜打劫,碰上了阿爾汗幫我們打退沙盜,現在想來,他也應當是邊防營的將軍。

陸越又說:“前幾天王爺和回赫談判,他們拒絕和我們建盟,我們還是小心為上,公子在這裡稍等,我去看看哨兵的位置。”

我叮囑道:“你也小心。”

太陽落山時的光線最為昏暗,陸越走遠幾步和樹幹混在一起我幾乎分不清他的身形,他步子輕巧,連枯葉都沒踩破幾片。

兩炷香之後陸越就回到了我身邊,小聲說:“西邊營外有兩個哨兵,這個時候剛好在交班,公子不要出聲,我們從山後走就能繞過他們。”

我微微伸頭向下看,營中已點起了火堆準備做飯,此時正亂糟糟一團。

我和陸越牽著馬小心翼翼下坡,正聚精會神走路時遠處一聲呼喝,驚得我汗毛豎起以為被回赫兵發覺,後背立刻沁出一層冷汗,停在原地不敢動,回頭去看陸越。

陸越豎起食指放在唇邊,搖頭示意我不要出聲,我點頭,按住緊張亂跳的心,豎起耳朵聽四周的動靜。

最終沒傳來什麼異樣的響動,我們也沒被回赫兵發現,可能是我太緊張有些草木皆兵,我鬆了一口氣,正要再次出發時,聽到營地在模模糊糊傳來一句“那女的還不肯吃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