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喝水。”

李長季一直看著我笑,笑了會他道:“把這身衣裳換下來吧,穿著睡覺多難受。”

他去隔間換衣裳,我趁機把外衣脫了搭到架子上,穿著中衣中褲回到床上坐著,剛坐好李長季就出來了,也是一身喜慶的紅色。

他先去吹滅了多餘的蠟燭,只留下兩根喜燭才坐到我身邊。

背後是他火熱的胸膛,耳畔肩頭的親吻燙得我渾身酥癢,直到李長季埋頭順著鎖骨親下去時我終於忍不住哼唧兩聲,李長季身子僵了一瞬,手往別處摸了過去。

帷幔輕晃,我不由咬住嘴唇盡力剋制,再一次來時,李長季像是故意欺負我般一點不收力氣,任我的嗚咽聲溢位喉嚨又散在風中。

情濃之際額上忽然涼涼的,我勉強睜眼,竟在李長季的眼中看到幾分淚光,我摸著他的臉喃喃道:“你哭什麼,不喜歡我這樣麼?”

“喜歡。”李長季意亂情迷,低頭吻住我,“乖言言,哥哥以身相許,報言言的救命之恩,還沒問言言滿不滿意。”

他嘴上哄著我卻又不停,我仰頭看著床帷上的流蘇顫抖著變成一層層的浪,層層疊疊波瀾起伏的浪混著他粗重的喘息朝我傾過來,裹挾著我直至潮頂。

這一晚我累極了,床鋪沒一塊幹淨能睡的地方,我想讓人換掉,李長季不肯讓人來打擾我們,找了床薄被子鋪在下面,柔聲道:“這樣也能睡,先湊合一晚,明天再換。”

他倒是一點都不累,快睡著的前一刻,他還雙眼含情看我。

成親後李長季可以休息三天不必上值,他白日與我一同出門遊玩四處看風景,晚上溫存到半夜都不肯罷休,最後一日我實在起不來床,躲進被子捂住頭不讓他靠近,他半哄半勸給我穿衣裳,說要帶我去一個沒去過的地方。

他與我同騎一匹馬,出城往西南六十餘裡外是一片草地,草地再往前走漸漸成了沙漠,再進沙漠不到十裡有個不大的土丘擋在眼前,繞過土丘後眼前赫然出現一排高大挺拔的胡楊林。此刻正值夕陽西下,瑰麗耀眼的紅日染紅了一整片沙漠,沙漠遠遠看不到頭,像是被夕陽染紅的海,豔如赤金攝人心魄。

“好看嗎?”李長季從背後擁住我,輕吻我的耳垂。

我靠在他肩上回應:“好看,你是怎麼發現這裡的?”

他道:“你不在的那些日子我想你都要想瘋了,不想被別人看見就一個人來城外,偶然發現這裡看夕陽比別處都好,我越看越想你,想你在我身邊,現在我們終於是夫妻了,我就想帶你也來看看這裡。”

“你來過多少次?”

“去年十月初第一次來,此後除卻雨雪四五日來一次,你幫我數數有多少次。”

我道:“一個人來,也不怕遇上危險。”

“那時我沒家室,公事做完也不知道做什麼解悶,只好來這裡想想你。”他說完很高興地牽著我往前走,“現在我也跟別人一樣有妻室了,不再是一個人,有你等我回家,你還像以前那樣圍著我說個不停,我很滿足。”

這樣溫馨平淡的日子也是我最渴望的,有知心人相守,有一屋遮風擋雨,冬日圍爐取暖夏日飲冰消暑,春日賞花垂釣秋日聽風觀雨。

四季更疊世事變幻,唯有身邊人還是舊時人。

李長季突然道:“小姑娘,是你救了我?”

我一愣,旋即笑道:“你被蛇咬傷了,要不是我把你從山上背下來你現在已經沒命了。”

“姑娘救命大恩,我該如何報答?”

“我聽戲上說救命之恩應該以身相許,可是我還小也不想招上門女婿…看你長得這麼高這麼壯應該挺有力氣的,等你痊癒幫我把門口那堆柴劈好,就當你報恩了。”

“你這小姑娘真有意思,既然是救命的恩情哪能這麼隨便糊弄過去,這個情我先記著,等你哪天遇上大麻煩,我一定會幫你。”

“那也行,但是柴也得劈。”

“好,柴要劈,人情也要還。我叫李長季,趙錢孫李的李,天長地久的長,伯仲叔季的季,你叫什麼名字?”

“宋卿言,可是我不太識字,不知道怎麼寫。”

“你不識字啊,沒關系,我教你。”

李長季道:“十年了,沒想到你還記得。”

我道:“你不是也記得嗎?”

這是我救他那年他剛醒時與我說的話,從那之後他時常來看我,一看就是十年。

我等著與他很多個十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