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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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李長季隨母入宮面見皇後,宮人帶李長季去上林苑玩耍,路上遇到淑妃和三皇子沈業,淑妃看李長季實在乖巧就賞了一塊糕點給他,讓李長季和沈業一起玩小木劍。
沈業說那時的他很喜歡和李長季在一起玩,李長季性格好不爭搶,只要兩人喜歡同一個玩具李長季就會立馬讓給他,他還偷偷叫過李長季哥哥,問李長季為什麼比女孩子還白還漂亮。
可不久之後,李家哥哥就再沒出現在他面前了。
分明是舊事玩伴,如今卻兵刃相見。
一切都是為了我。
心中泛起苦笑,要是天下讀書人知道一君一臣為女子而劍拔弩張,還不知要怎麼編排我罵我是亡國禍水,狐媚君王的妖孽。
沈業只帶這點羽林郎怕也是這個意思,讓臣下看到他的皇後為另一個男人要死要活,他臉上也是掛不住的。
收回萬千思緒向他二人看去,沈業的招式依舊淩厲狠辣,李長季以退為進只守不攻,我懂他的糾結與難處,倘若他打傷沈業才是不妙,以沈業的古怪脾氣說不定會如何發作,我們的處境會更難。
正當我想李長季該如何破解時,沈業手中佩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原來李長季退守只為伺機打落他的佩劍,勝負已然分明。
沈業捏了捏手腕,眼中滿是不甘,他帶著威脅道:“李長季,劫持皇後,你罪當如何?”
李長季道:“臣眼中沒有皇後,只有當年來不及拜堂便離家的妻子。”
“你這話還真是…讓人討厭。”沈業上下打量著李長季,他似是想到一事,緩緩開口,“你分明親口說過不再惦記皇後要與她一刀兩斷,難道在鎮安侯眼裡,男女之情也能敵得過家仇嗎?”
李長季微怔,既而笑道:“陛下所說的家仇,和她有什麼關系。微臣父親蒙冤時她才四歲,不過是一垂髫孩童,何況微臣年少遇險為她所救才僥幸活下來,父親母親在天有靈,也會感激她救了李家唯一的血脈吧。”
沈業猶不甘心:“她與朕共枕而眠多日又懷過皇子,你也能不介意?”
“如若介意,就不會有一年前那場婚禮。”李長季的眼神無比堅定,“她是好是壞是美是醜都不重要,只要是她便可。”
李長季的話擲地有聲,讓我感動不已,沈業亦更是神情複雜,他不再看李長季,而是轉身看向我。
他道:“我想和你單獨說幾句話。”
沈業一揮手,幾十名羽林郎把我和沈業與其他人隔開,如此便不會有人聽到談話的內容,也能保證沈業的安全。
沈業的目光一直停在我臉上,經過一夜的奔跑我的臉肯定會沾上些灰塵,我的頭發早在騎馬時就散開了,這般披頭散發灰頭土臉的模樣沈業也看得入神,直到我耐不住性子時他才開口說話。
“一定要走嗎?”沈業聲音有點奇怪,他離我只有半步的距離,近得幾乎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聲,“以前的事我都可以當沒發生過,只要你肯…”
剩下半句他沒說出來,或許是出於帝王的傲氣,他不肯說一句有損尊嚴的話。
我淡淡道:“我不肯。”
我說:“我們從來沒有相愛過,我是愛過你,你對我可能也有些感情,但是時機不對,怎麼會有修成正果那一天。”
“如果我就是不肯放過你,也不放過李長季呢?”
我覺得有些可笑:“你還是跟之前一樣一點沒變,動不動就拿這些來威脅我。”
沈業不明所以地看著我在腰帶上摸了一圈,直到我拔出匕首時他才慌了:“你要做什麼?”
我嗤笑:“你放心,我不是要傷害你,而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我回頭看看李長季,決絕道:“我和他早就說好了,這次若是逃不出去,不論是他死在我前頭還是我死在他前頭,另一個人都不會獨活,即便你殺了他帶我回宮,我也會想方設法自盡,不會茍活於世。”
我抓起沈業的手腕把匕首塞到他手裡:“你不是總想用我的命嗎,這次是我心甘情願給你的,你是這天下的主人,只要你不肯放過我,我又怎麼可能逃得出去。你對我好也罷,折磨我也罷,我都不會再跟你走了,所以你不必猶豫,動手吧。”
沈業的拇指在匕首的柄上來回摩挲著,他似乎是在思索什麼,片刻抬頭凝視我:“你想賭是嗎,看看我到底舍不捨得讓你死。”
“你不用猶豫。”我朝他笑笑,“我知道我鬥不過你,也沒能力和你抗衡,但即便卑微如螻蟻,也有自己想要的東西。今日無論生死,我和李長季都不會分開,既然這人世容不下我們,那就在黃泉路上做個伴兒,他待我一片真心不求回報,能和他同年同月同日死,我甘之如飴。”
沈業定定站著,長長嘆了一口氣,他神色複雜看向別處,目光不再落在我身上:“你贏了,趁我還沒反悔,趕緊走。”
我捂著左臂向後看去,太陽從我背後緩緩升起,耀眼的光芒驅散夜晚的寒冷,彷彿帶來無盡的希望,周圍的草地也披上溫暖柔和的色澤,李長季站在美好晨曦中微笑看我,我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自在。
我拉著李長季上馬,勒著韁繩向外走,徐津還想攔著我們,頻頻看向沈業。
“讓他們走。”沈業道。
騎馬經過沈業身邊時他始終背對著我,直到走出羽林軍的包圍圈,他都沒有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