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業看了一圈芙蓉殿:“現在住著是不錯,但你做了皇後就不一樣了,好歹尊貴氣派些,才能壓得嬪妃,再說我喜歡你,想給你好東西不怕旁人說,也就只有你,才能讓我這麼操心。”

在我初封貴妃時芙蓉殿就略微改動過,四處可見精美的擺件玉器,鮮花四時不斷,插花的花瓶是名窯出的精品,隔斷用的帳子皆是綾羅綢紗,更有兩掛珠簾,以翡翠白玉打磨圓潤串成,夏季隱隱生涼。沈業還讓人送來幾副前朝名家名作,掛在書房牆壁供我臨摹賞玩,得了好紙好墨也從不會缺了我的,哪怕我甚少用得上,他也會送來。

我故意搖頭笑他:“男人的嘴最會騙人,我可不信,你三宮六院有那麼多嬪妃,我怎麼知道你不是每個人都這麼說。”

許是聽到我說他嬪妃太多,沈業有些羞惱,想隔著案幾敲我腦門卻被我輕易躲開,跑走時還不忘用手指沾茶水彈了些水漬在他臉上,沈業見我躲遠,徑直從榻上跳了下來,落地的瞬間突然哎呀一聲,捂著腹部蹲在地上。

我還以為他是想哄我過去,等了一陣他自己撐著軟榻半站起來,我才發現不太對,靠近一看他頭上直往外冒汗,眼珠子都紅了。

“抻著傷口了?”

沈業說是,我猶豫不定:“那天的傷,還沒好?”

這下可不止眼珠子紅,他臉都紅了。

我無言以對。

他分明傷口還沒長好,就火急火燎不安分,事後腹部疼了許久,召來太醫診脈檢視,太醫期期艾艾道陛下傷口未徹底痊癒之前,本不能有劇烈的房事,這下撕裂內裡未長好的嫩肉,怕是還多半個月才能好。

聲音不大不小,延英殿的人卻都聽得一清二楚,誰都知道沈業病後只寵幸過我,我漲紅著臉若無其事說要出去給沈業熬藥。一出延英殿風也似的逃離,不到半日流言蜚語傳得宮裡都是,多半是亂猜我怎麼把沈業折騰到這種程度的,豆蔻把蒐集的這些閑話講給我聽時,我險些氣得背過去,在芙蓉殿足足罵了沈業小半個時辰。

看他捂著傷口疼痛難忍,我本想安慰安慰他,又氣不過他讓我被人議論,恨恨罵道:“你活該。”

“哦。”

“你是不是有病?”

“嗯。”

“你說話!”

沈業這才抬頭,他已恢複成冷靜的模樣,好像剛才那個疼得嗷嗷叫的人不是他。

我對著殿外怒吼:“沁馨去叫太醫!”

“不用!”沈業從另一邊撲過來捂住我的嘴,“我沒事。”

我有心讓他難堪丟臉,用力把他的手掰開一條縫,深吸一口氣憋足勁朝門口嚷嚷:“來人,快去傳太醫啊!”

沈業惱羞成怒,也不管傷口疼不疼把我按在軟榻上,作勢要扒我衣裳:“反正我不怕疼,你再叫我就動真格的了,你要是想讓人說你狐媚君王紅顏禍水你就叫!”

我不甘示弱道:“又用這招,沈業你真是無賴,憑什麼你管不住自己要說是我媚君禍主,你要不願意我還能硬來嗎,那些人淨放屁,皇帝好色成性都想推到女人身上!”

沈業邪笑兩聲:“這麼有勁一會好好叫,省點力氣。”

我吱哇亂叫著讓他放開我,大喊著來人吶陛下要死了,殿外的人吃不準,只有朱義悄咪咪推門露出腦袋:“陛下,奴才要不要叫太醫過來瞧瞧?”

沈業頭也不回道:“出去,別進來。”

趁他分心,我趕緊爬起來往後挪挪,沈業也不追我,靠在軟枕上拿茶杯在手裡把玩,目露戲謔:“真不經嚇唬,我就逗逗你,一個勁叫喚什麼!”

我被他一通欺負,發髻散亂衣衫不整,出了一身汗,聽他這麼說更是生氣,隨手揪起軟枕扔了過去:“你就是有病!”

沈業哼哼幾聲又開始吭哧,手有意無意地摸傷口處,我才急了,解開他的衣帶去看傷口,傷疤熱熱地發燙,顯然是裡面還沒好全他又不知死活跟我鬧才變成這樣,我有點擔心:“真不用叫太醫嗎?”

“用不著。”沈業攏攏衣襟,裝模作樣道,“喝點藥就成了,反正最近這一個月我每天都得喝藥,一天兩頓從來沒間斷過,你聞聞,我是不是都讓藥給醃入味了。”

我半信半疑趴在他身上吸吸鼻子,果然有股淡淡地幾乎聞不到的藥香,我想問問他苦不苦,抬頭見他繃著臉看別處,除了臉更紅了些,神色倒也和往常一樣。

“你莫名其妙害羞個什麼勁兒。”我松開衣襟,絲毫不掩飾對他的嫌棄。

沈業咬牙切齒:“那你在我胸上聞來聞去幹嘛?”

我剛想懟回去,低頭看到他的異樣不由語塞,這下又輪到我臉紅了。

好在殿裡沒別人,沈業語無倫次扯開話題,說我既封了皇後,那麼芙蓉殿一帶巡邏的羽林郎就要比先前多一倍,日夜交班來保衛我的安全。

保護皇後的羽林郎要經過考核才有來芙蓉殿效命的機會,沈業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唯有領隊他還沒想好讓誰來,既要有過人的本事,還要我看著舒心才行。

我試探道:“你把陸越給我吧,他性子好武功也好,又保護我去找七公主,也算是有些交情,換旁人來我還不放心。”

沈業笑了:“你真敢想,陸越是守衛延英殿的禦前侍衛,和徐津一樣是金吾將軍,要是陸越調走,徐津可有的忙了。”

我得寸進尺:“這麼說,你是心疼徐津勝過心疼我咯,寧願讓生人守衛芙蓉殿,都不肯讓徐津忙碌。”

這話分明有恃寵而驕的意味,沈業笑得更加寵溺,招手叫我離他近點,面色溫柔看我:“我哪裡心疼徐津,既然你點名要陸越,我把他給你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