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立刻拒絕。

“那我就不起來。”

“那你就別起來了。”我一把把他的腦袋從我肩上推下去,“你喜歡躺那就躺著吧。”

我開啟書繼續看,沈業仍不死心:“一下都不行嗎?”

“半下都不行。”

沈業洩了氣半天沒有作聲,我回頭去看他,他正歪在軟榻上支著腦袋在背後盯著我看。

他忽道:“你戴了新簪子?”

我摸摸發髻:“嗯,今早換上的。”

“拿下來我看看。”

他見我不動,坐起身從我頭上摘下蓮花簪在手裡打量,隨口道:“怎麼以前沒見你戴過?”

我只裝作若無其事:“昨日從嫁妝箱子裡翻出來的,覺得樣子新奇就戴上了。”

沈業翻來覆去看了遍蓮花簪,分不清是誇還是貶:“西涼的工匠手藝一般,不如宮裡的好,你要是喜歡我讓人給你打一隻一模一樣的送過來,這個就別戴了。”

他隨手把李長季送我的簪子扔在案幾上,我趕緊拿起來對著燭光檢查有沒有磕碰損壞,好在金子做的很結實,裡面的珠子也沒掉,我用手帕擦了擦簪挺,重新戴回發髻上,頭也不回道:“不用了,這個就挺好。”

身後傳來一聲低笑,沈業從背後抱住了我,他又把簪子拔下來了,他的手圍在我身體兩側,簪子和手剛好在我胸前的位置,我不用低頭就能看見,他的唇貼在我耳畔,聲音輕微卻壓迫感十足:“阿言,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這話讓我心中驟然一緊,手也不自覺地捏住了袖口,他再次問我:“有嗎?”

我鎮定道:“沒有,我在宮裡又出不去,起居都有宮人伺候,沁馨也是你給我的,我能有什麼事瞞著你。”

“沒有就好。”沈業身體鬆了下來,把簪子還給我。

當夜沈業留在了芙蓉殿,沒有再離開,然而他還是不死心,非要我親他才肯睡。

我自然是不肯,他卻耍無賴,硬是自己把臉湊到我唇邊碰了一下才好好躺著,我被沈業折騰地睡不著,想想過幾日待選秀女就要進宮預備初選,不由起了好奇,戳了戳他肩膀道:“馬上要選秀了,你有中意的人嗎?”

沈業奇怪地看著我道:“我都沒見過,怎麼知道中不中意?”

我咂舌道:“可惜宋家四小姐已經嫁人了,不然真說不好在待選秀女裡呢,她長得挺漂亮的,就是脾氣差了點。”

“那又怎樣?”

“本來是她要嫁給你來著,我還真想知道要是她嫁過來你還會不會像對我一樣對她。宋錚肯定沒想到你有做天子的命數,不肯把姐姐嫁你,這下腸子都該悔青了,錯過一個攀附皇家的機會。”我道。

沈業發出幾聲冷笑:“你姐嫁得也算好了,安國公家的三公子雖說沒什麼出息,學業也一般,人倒是長得很白淨,又聽國公和國公夫人的話沒什麼壞名聲,你姐姐嫁了他也是一輩子的衣食無憂。”

當初賜婚的旨意下來,我爹怕落到姐姐頭上,立馬給她找了好人家,安國公更是看上相府未來的權勢,兩個爹一拍即合,我的姐姐宋卿安於我婚前三個月與國公府的公子定親,一年後出嫁,婚後日子也還太平。

沈業翻過身來對著我說:“宋錚好歹是你親爹,你怎麼能直接喊他名字,也不避諱。”

親爹麼?

從我娘死的那天開始,他就不是我爹了。

我嫁進王府,起先我娘是高興的,她摟著我說我們阿言是個好姑娘,就像蒙塵的珍珠,總會有人發現她的光彩。我娘不知道宋家是要把我往火坑裡推,也不知道沈業那時的處境有多艱難,她覺得我去王府是要過好日子的。

慢慢地事態就變了,我夾在王府和宋家之間左右為難,沈業知道我是沈璋和宋家安插在他身邊的釘子,宋家從我這兒得不到沈業的訊息覺得我背叛了家族,我兩邊不是人。

我在王府雖衣食無憂,卻始終悶悶不樂,有人把沈業對我不好的事誇大其辭告訴了我娘,我娘一個被拋棄的妾室如何能為我討回公道,她心疼我的境況日日以淚洗面,她難以想象她的寶貝女兒在王府裡過著什麼樣的日子,會不會吃不飽穿不暖,有沒有被王爺打罵。

我娘本就在月子裡落了病,為我傷心了三四個月後撒手人寰,我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而那個有心人是誰,我隱隱能猜到幾分。

我冷冷對沈業道:“你忘了嗎,你親口告訴我的,我是西涼六公主康米妍,我的父親是西涼王,不是什麼相國,當然不需要避諱。”

沈業重重嘆了口氣,把我的腦袋攏過去貼在他胸前,我一想到我娘就難受,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等眼裡的濕潤散去,我主動抱住了沈業,我道:“如果有一天我要為我娘報仇,你願意幫我嗎?”

沈業很是震動,胸膛一起一伏,而後回手抱住了我,在我頭頂道:“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