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我說完這些,沈業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你每次跟我吵架都秉承著這個原則啊,吵又吵不過,寧願把自己氣哭都不讓我。”

“那你也沒讓我啊!”

他小聲辯解:“我可是男人,怎麼能做小伏低…”

我更不高興了,沖他嚷嚷:“你是男人有什麼了不起,再說你在採瑤面前做小伏低的次數還少嗎?”

沈業理虧,他怕我提到孟採瑤,他為孟採瑤傷過我許多次,我也知道男人最怕翻舊賬,因為他幹得都不是人事。

看他垂頭耷耳我可真舒服,心裡的憋悶氣消了不少。

我坐在沈業旁邊撥弄著衣袖,輕柔的面料好似雲朵般滑過手心,又涼又癢,他見我不說話,也來玩我的袖子,我把頭搭在膝蓋上,歪頭對他說:“你給我講講你和採瑤的故事吧。”

沈業頓了頓,手收了回去。

“我倆的事你都知道,你讓我講什麼?”

“我不知道。”我推了推他,“我只知道你倆小時候就認識,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可你倆怎麼認識的我還真沒聽說過,你不如給我講講唄,我也多瞭解瞭解你。”

沈業眼睛一轉,命令道:“你去給我倒杯水我就說。”

“好嘞!”我二話不說起身下床,從暖爐套子裡取出茶壺,水還有餘溫,我把茶盞遞到沈業面前,他一口就喝光了。

沈業從床頭拿了個枕頭墊著手肘斜靠在床上,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我坐過去,清了清嗓子。

他這般裝腔作勢,我不滿道:“你快說啊…”

沈業在暗夜中彈我的額頭:“你急什麼?”他沒有用力,我也不疼,只是好奇地盯著他。

他問我:“你知道我母妃是誰嗎?”

我當然知道:“是先淑妃。”

“那你知道,我是被誰養大的嗎?”

“太後。”

沈業嗯一聲,繼續說道:“我十一歲那年母妃過世,宮裡的太醫說她是突發惡疾,我沒了生母,只能被太後養在她宮裡,和四弟一同起居聽太師講課。太後那時還是皇後,她對我很好,我想要什麼玩什麼無事不應,父皇也常常誇贊她,說她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不愧是國母。”

“母妃過世不到三個月,我無意中知道了她的死因,原來父皇已開始考慮議儲,論能力論長幼,儲君都應該是我。立儲的風聲一出來,皇後比所有人都急,別的皇子太小不足為懼,只把我們母子當成大敵,她不如母妃得寵,兒子也不如我,唯一有的就是皇後的名分,如果父皇立我為儲君,她的兒子又該如何是好。”

我小心翼翼道:“所以是她…殺了你母妃?”

沈業的嘆息在黑夜中傳來,他說:“太醫院中有她的心腹,在我母親的補藥中做手腳輕而易舉,連藥渣都查不出來有什麼不對,母妃本就身體不好,喝了幾個月有害的補藥就虛弱而亡。我知道這個秘密後又驚又怕,可我沒證據向父皇告發她,從那之後我無心學業,變得暴戾乖張,還失手打死了一個宮人,父皇也開始不喜歡我了。”

沈業說了這麼多,我始終想不通跟孟採瑤有什麼關系,正要開口問時他忽道:“採瑤就是那時候出現的。”

“有一日傍晚下學,我不想回去,獨自一人在禦花園閑逛,我躲在假山洞裡想母妃,哭得正傷心時採瑤來了,她循著哭聲找到了我,給我手帕擦淚,她問我是誰,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

“然後你就心動了?”

沈業本還有些難過,聽我這麼說噗嗤笑了出來,他說:“什麼心動,我都要丟臉死了。她說她是公主伴讀,如果我有事她可以幫我,我被人發現偷偷哭本就難堪,沒聽她說完我就跑了。幾日後踏春遊園,皇子公主們都要參加,我去之後才發現她也在,她也看見我了,知道我的身份後向我保證絕不會把那日的事說出去,可我覺得更難堪了。”

原來沈業和孟採瑤是這麼認識的,緣分還真是神奇。

“一來二去我們就熟悉了,我和她約好隔兩日見一次面,她把她抄的文章給我看,問我寫得好不好,還給我帶好吃的點心。我那時名聲盡毀…”

“等等…為什麼會名聲盡毀?”我打斷他,“不過就是脾氣差了點,至於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