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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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十幾日,行轅終於到了禁苑行宮,這原本是一處快要廢棄的行宮,隨著皇帝的到來重新煥發生機,所到之處都打掃得一塵不染。
初秋時節行宮裡的菊花都開了,有幾盆不知道是什麼品種,居然開得比手掌還大,我白天暈了一天馬車,到晚上腳踩實地才舒服些。我向來愛花草,看到那些菊花心情都好了不少,就想去花園摘幾朵回來。
陸越攔在我面前朝我拱手行禮,說陛下曾下令公主不可隨意走動,只能在寢殿周圍活動,我一聽火就來了,沖他說那你殺了我好了。
我甚少這麼無理取鬧,陸越被我鎮住一時無言,我便繞過他朝花園走去,他見攔不住我,只好打著燈籠跟在我身後。沒想到雨季的天氣說變就變,我剛到花園沒多久,閃電劃過夜空雨就落下來了,陸越把他的披風解下來蓋到我頭上都擋不住傾盆大雨,我倆慌亂中又迷了路,半天才碰上行宮的宮人給我倆帶路,等回到寢殿時都淋透了。
陸越趕緊讓廚房給我熬姜湯燒熱水,又趕緊稟報給沈業,沈業知道我是主使陸越不過是被我逼迫無奈之下才跟我前去,還是罰了陸越一個月俸祿,倒讓我十分愧疚,於是趁沒人發覺從頭上拔下一隻寶石簪子塞到了陸越手中。
到夜裡我就開始發燒,病得一塌糊塗,沈業不得已多在行宮停留了幾日,這幾日白日還無事,一到黃昏時分便渾身滾燙,太醫也束手無策不知其法,說我連日奔波勞碌加上暈馬車本就十分傷身,驟然淋雨受寒將病症一同激發出來,就成了重症。到最後我整宿整宿地發熱,幾乎沒有清醒的時候。沈業又急又氣,寸步不離地守在我身邊,然而我始終沒有好起來,直到太醫大膽提議火速回上京,屆時藥材齊備物品充足,說不定我能快點好起來。
沈業思慮許久後覺得這也是個辦法,一行人日夜兼程趕往上京,那幾天我和他同乘,躺在他的車裡,睜開眼睛吃飯閉上眼睛睡覺,等我一覺醒來的時候天不再亂轉,我踏踏實實躺在床上,我知道已經到皇宮了。
沈業在我床邊坐著,床榻前跪滿了太醫,我手腕上蓋著手帕,有太醫在給我診脈,不知道跟沈業說了些什麼,沈業氣得連藥碗都砸了。
最後太醫都退了出去,只剩幾個宮娥照顧我,用熱水給我擦身降溫,又耐心地給我喂藥,我昏昏沉沉嚥著藥,咽進去又吐出來,這藥真的好苦,苦得我舌頭都木了。
沈業每天都會看我一次,有時陪我吃藥,有時只坐一會,他心情好得時候還會親自給我喂藥,我靠在枕上木然張嘴,他手勢熟練而輕柔,想必沒少給孟妃喂過。
他這麼對我就讓我想起李長季,離開西涼後再沒人告訴我李長季的訊息,我偷偷問過一次徐津,他什麼都不說。
我燒得最嚴重的那幾天以為自己要死了,我想著如果李長季已經不在了,那我死了也挺好,在另一個地方有娘親有李長季,總比在冷冰冰的皇宮好。
我沉沉睡著,夢到李長季來找我,他對我說幾天不見你怎麼這麼瘦了,他說他心疼我,我邊哭邊說李長季我好想你我想跟你回去。我哭著哭著就醒了,身旁躺著一個人,李長季終於來帶我走了,我撲進他的懷裡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哭著說:“李長季你快帶我走…”
他沒有出聲,等我哽咽抬頭才聽到他說:“哭夠了嗎?”
宛如晴天霹靂在我頭頂響起,我慌忙松開沈業,一直退到床角。
沈業很快穿戴整齊,不等他開口殿裡已經亮如白晝,他臉色鐵青,目光像是要將我千刀萬剮。他什麼時候睡在我身旁的我一點都沒感覺出來,否則也不會把他當成李長季,可他為什麼要偷偷睡在我的寢殿裡…
“阿言,看在你病糊塗的份上我可以放過李長季,但這是最後一次,否則我立刻讓他死。”沈業把我從床角拽到他身邊,雙手捧著我的臉在我唇上輕吻,他的眼神不再淩厲,聲音也溫柔,卻無端讓我害怕顫抖,他說:“你好好養病,我已經下旨封你為昭儀,等你病好就行冊封禮,到時便能侍寢了。”
沈業擦去我的眼淚,看我如同看獵物般遊刃有餘又成竹在胸,我聽到他說侍寢二字頓時就慌了陣腳,他像是很滿意我的反應,對宮娥說:“好好照顧公主,出一點意外唯你們是問。”
沈業走了,獨留我一人徹夜未眠。
如此我更怕病癒,每日送來的藥能不喝就不喝,要麼偷偷倒進痰盂,要麼趁宮娥不備倒進花盆,有時候宮娥守在一旁實在難以糊弄,我便喝進去過會再吐出來。
太醫每日都來診脈,我的燒到底還是退下去了,但依然渾身無力,臉色也是蒼白不堪,太醫回沈業的話時常戰戰兢兢,好似懸了把劍在頭上,只說公主實在體弱,要恢複如初恐怕得慢慢養著,至於要養多久,還得邊吃藥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