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柯訣不說話,雲枝嫿的聲調更軟了些,緩緩說道:“先進來吧,我給你擦點藥。”

房間剛被翻騰倒櫃過,醫藥箱沒有歸位,不知所蹤。她找了很久,才在書桌下方的大收納箱裡把它找了出來。

她很快回到了柯訣身邊,把另外一張椅子拉過來坐在他對面,命令的口吻說:“把手背伸出來。”

他乖乖地照做,將那隻骨節分明,指甲圓潤幹淨的手伸到她的面前。

雲枝嫿先用生理鹽水給他清洗了傷口,去除表面的汙垢雜質,緊接著用碘伏對傷口進行消毒,等這一系列處理完畢,她再往上面貼了兩個創口貼。

她最後像個專業的醫生一樣囑咐道:“盡量別碰水,怕後期感染破傷風。”

“好。”柯訣看著手背上的創口貼,貼的很平整,但黏在傷口上有些不舒服。

就在雲枝嫿轉身去放醫藥箱的時候,她的手臂突然被人抓住,身後傳來一句猝不及防的告白,“我喜歡你。”

“不是弟弟對姐姐的那種喜歡。”

她的心髒彷彿被一雙無形的手輕輕撥動,跳動的節奏也在加快,彷彿在為即將展開的愛情奏響樂譜。

雲枝嫿沒有回頭,她目視著前方重刷過的潔白牆壁,不自覺地咬緊嘴唇,疲憊道:“我現在已經煩的不行,你就別再添亂了。”

樂譜還沒開始,就被扼殺在了搖籃裡,沒能喘上一口氣。

柯訣不放手,甚至是聲音微微顫抖道:“我怕明天一覺醒來,你就辭職不幹了。”

被猜中了心思,她心裡輕輕地咯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動了動指節,故作輕松道:“辭職了我又能去哪,再說了誰會和錢過不去。”

他的眼神忽明忽暗的,乞求的語氣中帶著商量,“我額外給你加工資,能不能不要離開。”

雲枝嫿心裡一緊,轉了身盯住他的眼睛問:“你真的瞭解我的千千萬萬面嗎?就這麼賄賂我。”

大抵是不瞭解的吧。

他的眼睛裡框住的全是她明明滅滅的影子。面面相覷半晌,柯訣也看不上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條件反射如實回答:“你得願意讓我去了解你剩下的那些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不是嗎?

雲枝嫿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她的思緒如同被濃霧籠罩,混沌而遲緩。過了很久她才開口道:“我不願意去陪一個年齡比我小的人長大。”

算是明面上拒絕了他。

不等他開口,雲枝嫿提前下了逐客令,“你先回去吧,我真的很累想睡覺了。”

柯訣的眸底猶如一潭死水,激不起千層浪,他也是真的想放她去睡覺,“好好休息,晚安。”

他離開後,雲枝嫿並沒有好受到哪裡去。她一晚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清醒的大腦一直在折磨人。

正是清晨,雲層很厚,遮擋住了騰升的太陽光線。昨晚剛下過一場大雨,風中飄蕩著氤氳的水霧,朦朦朧朧的,還能聞到空氣中清新的泥土氣息。

雲枝嫿早早地就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當起了低頭族,她正拿著兩支彩鉛輪流給一個咖啡杯著色。

桌子上從小到大疊放著不同型別的碗和杯子,還有幾個沒上色的杯墊,面前還有幾張用毛筆寫的亂七八糟的紙張,架著一黑一橘紅的顏料盒。

她看了眼旁邊的空工位,椅子上還耷拉著樂秉舒的深綠色工服,上面沾了很多不小心濺到的泥料,她是負責捏坯和修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