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攔住他的手,昂起頭微笑,一綹發絲貼上臉頰,“韓章,麻煩你幫我看看他好麼?”

韓章蹲下來,替她撥開發絲,語氣柔緩,“你偏要來,來了不親自進去看?”

她搖搖頭,“我只要知道他好不好,是否親眼看,並不重要。”

韓章開門進去,病房門開合瞬間,她看到了病床上的男人,雖只驚鴻一瞥,也已足夠。

這麼多年,他始終是她黑暗中的一道光,心尖上的一抹白。歷經兵荒馬亂的時光,依然如此。

然則,沒人能永遠陪她一輩子,該是時候和他說再見了。

“淺淺,你怎麼來了?”熟悉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她扭轉輪椅,看到來人,客氣地點頭打招呼:“周叔叔、周阿姨。”

周母的模樣端莊大氣,數十年如一日沒有改變,緊張地往病房門口看一眼,視線又落到她身上。

“淺淺,我們多年沒見了。”周母笑著說。

“周阿姨,您好,雖然多年沒見,您還是一樣年輕,一點沒變。”宋淺淺話中三分客套,三分真心。

多年再見故人,她終歸欣喜。兒時周母非常關照她,經常接她去周家吃飯、睡覺,乃至每年給她準備新衣服。

媽媽那時對她要求很嚴格,不許她穿過分時髦的衣服,覺得小孩子盡量穿著樸素,不能養得太嬌貴。

周母卻很耐心慈愛,經常給她試穿一些時尚搭配。

雖然她不能將那些衣服穿回家,但也算圓了小小心願。

周母還溫和地告訴她,什麼時候想穿那些漂亮衣服,隨時去周家。

當時街坊鄰居經常調侃,說這宋家的女兒怕不是從周家偷來的。

一轉眼過去這麼多年,許多人、許多事悄然改變。

“淺淺也越來越漂亮了。”周母客氣回道,“淺淺,這次你救了阿章,我和你周叔叔特別感激你,這是我們的小小心意。”

說完,周信向她遞來一張銀行卡。

宋淺淺微怔,婉言謝絕,“阿姨,不必這麼客氣。”

周信這時略顯急躁,屢次偏頭望向遠方走廊和周至霆的病房,像是怕被人撞見什麼。

她後知後覺,低頭輕笑,“叔叔,我和魏思洛見過面了。”

頃刻,周信面色格外沉重,欲言又止,“淺淺,你......”

“周叔叔,我沒有想攪亂他們的姻緣,這點您大可放心。”她抬首,正大光明地與周父對視,轉而又朝周母笑道:“阿姨,這錢我就不收了。至霆以前在車禍中救過我,我這次只是盡己所能,也算和他兩相抵消。”

“如果下次我再救他,您再把這錢給我,我絕對收,畢竟我是個窮鬼。”她笑著自我調侃。

周母眼中閃過憐愛、可惜和慚愧,將卡收起,“淺淺,你很好。”

周信暗中拉拉自己的妻子,示意她別說太多。

宋淺淺注意到這個小動作,忽地發問:“阿姨,我想問您,我和他不能在一起的原因是什麼?”

縱使她已知道答案,可仍舊想從兒時喜歡的長輩這裡聽到不同回答。

或許她目光太嚇人,周母眼神倏然避開,只略為歉意地說:“淺淺,你們都長大了。今時不同往日——”

“阿姨,我明白了,謝謝。”雖不禮貌,她還是打斷周母的話。類似翻來覆去的理由,她聽得太多,不想再顏面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