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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跨年夜，煙花綻放，燈火通明。

韓章告訴她，紀明謙已將黎芷伶接回，她才稍稍安心。

“阿章，我有點累，想先睡了，你如果有事，不用陪我。”

他搖搖頭，堅持送她回房間，看她失魂落魄地不安，側躺在她身邊，讓她枕在臂彎，摸摸她臉頰，“淺淺，明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別怕，我在這裡陪你睡著。”

“好。”她與他側身相對，頭靠在他胸膛，靜靜傾聽那令人安神的強勁心跳。

她放空思緒，直到頭頂傳來平穩均勻的呼吸，仰頭看去，男人眼底烏青，面色難掩疲態，想來公事繁重。

她輕輕拿開搭在腰間的手，確保沒有吵醒他，彎腰在他唇間印上一吻，悄悄起身來到衣帽間，拿出藏在櫃子裡的毛線團，以及一件幾近完成的藏藍色圍巾和一雙同色系手套。

她悄悄來到房間外織圍巾，從一開始只能跟著教學影片有樣學樣，到現在熟練上手，已經過去幾個月。

離他生日只剩一天，應該能完成。

驀地，手機振動，螢幕上顯示一條跨年祝福訊息，周至霆發來。

她凝視螢幕許久，等到手機息屏，移開視線，繼續專心織圍巾。

半晌，她放下圍巾，拿起手機在對話欄裡輸入簡短回複。

深夜，周家別墅。

周至霆坐在陽臺上，背靠躺椅，雙腿交疊。躺椅旁小圓桌，放有一個高腳杯和一瓶紅酒，紅酒旁是手機。

他手指不斷輕點螢幕，螢幕將息那刻，又被他點亮。

時間分秒流盡，手機終于振動，他終於等到回複，將收到的那條訊息、那一行字一遍遍品讀。

【謝謝，新年快樂。】

她以前回複都會叫他“至霆”，現今這分明要和他保持距離。

他重重將手機扔桌上，舉起紅酒杯一飲而盡，用力捏碎酒杯，玻璃碎片紮入肉裡、流出鮮血，才能緩解心中痛苦和寂寥。

隨後，他拿起紅酒瓶悶口吞。

他已變得足夠強大，為什麼依然不能如願？

韓章配不上她，她本來就屬於他，是韓章這些人使手段硬生生拆散他們。

他要把她搶回來。

周信來找兒子，看到陽臺地面玻璃碎裂四散，鮮血交錯斑駁，再看兒子側身而立，右手虛握，鮮血沿手掌邊緣滴滴下落，半張臉在蒼茫夜色裡神情不明，不似以前清朗出塵，反多出幾分邪性。

周信産生幾分不安，走近去拉兒子手掌，“至霆，你怎麼受傷了？”

周至霆深呼吸，避開父親的手，壓下心頭狂躁，側過身朝父親微笑：“爸，我沒事，不小心摔碎杯子。”

周信半信半疑點頭，神色憂心忡忡，“至霆，你之前不是想追淺淺，現在進展怎麼樣？”

周至霆眸底精光閃現，“爸，你以前不是不同意？”

周信想到兒子年輕氣盛，沖動之下給魏家使了大絆子。魏家這次雖元氣大傷，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保不準以後報複。當下最好的解決辦法，無非找另一個大家族依傍。

韓家，於情於理，是最好的選擇。

周信訕笑：“你和淺淺真心相愛，爸爸媽媽也不會再阻攔。而且，至霆，我們得罪了魏家，不得不找後路。”

周至霆捏緊手機，心頭莫名對眼前愈顯年邁的父親生出一絲怨恨。

若不是當初家人百般阻撓他和淺淺，讓他和魏思洛在一起，他和淺淺早就在一起，又怎麼會讓韓章趁虛而入？

周信見兒子面色陰沉，不由得心驚膽顫，害怕再生是非，試探問：“至霆，到底發生什麼事？是不是你和淺淺之間出現什麼問題？”

“爸，沒什麼問題。”周至霆一掃眸中戾氣，恢複霽月風清的氣質，聲音平靜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