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二年級時,她給洋娃娃縫衣服,不小心紮破食指,紅著雙眼跑到他面前喊疼,嘴巴翹老高,好不委屈。

現在不喊了,更讓人心疼。

觸到那道傷疤,指尖滾燙,一直燙到心裡,和之前那塊石頭上濕痕的燙度無異,如一根深根內心深處的倒刺,輕輕一碰,愧疚、悔恨如滔天洪水般幾近湮滅他。

“疼麼?”周至霆嗓音輕顫,連帶指尖顫動。

“不疼。”宋淺淺鼻頭一酸,沒有回頭,即便察覺男人聲音洩露的情緒。

兒時受傷能撒嬌,全因有永遠為她兜底的人,現在截然不同。

“淺淺,你等我,等我處理好信廷的事。”他忽然輕輕將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總會有辦法繞開魏家度過這次危機。”

宋淺淺慢慢閉上雙眼,沒有回答。

真的會有嗎?答案不言而喻。

她不想讓他過得為難。

良久,她慢慢抽回手,“至霆,我想出去走走。”

只是皮外傷,周至霆堅持揹她。

“至霆,不用,我能自己走。”

他卻不肯,仍舊蹲在她面前,格外執拗。

她輕嘆,伏上去。

周至霆小心翼翼背起她,生怕壓到她的傷口。

恰逢小鎮趕集,人山人海,車水馬龍。

路邊有彙聚傳統技藝製作出來的小物品,漆扇、麻子畫、扭扭棒編織、捏捏樂以及插花。

她看到其中一把紅藍丹霞漆扇,扇面上粉、藍、紫、金互動流動,華而不俗。

周至霆停下來,看一眼那把扇子,側首抬眸問她:“喜歡?喜歡我們就買。”

她點頭,“嗯。”

他一路又給她買了許多小玩意,最後把她放到街邊一個奶茶店,蹲下來對她說:“淺淺,你先在這裡等一下我。”

他急匆匆跑出去,很快手裡攥一束綠草回來,將草掐尖去尾攤開給她看,“淺淺,你還記不記得這種草?我們小時候經常玩。”

宋淺淺笑著接過,“我記得,晴天草。”

晴天草,據說能預測天氣,兩個人從兩端撕開,如果是四邊形,預示明天會是陰天;如果是平行線,則為晴天。

事物一旦沾上玄幻因素,輕而易舉激起人的好奇。

這類草,後來成為他們這群孩子間的許願草。

“我們來一起撕吧?”他目光虔誠,握住草的一端。

她斂眸,握住另一端,“好啊,很久沒玩了。”

周至霆動作很小心,目不轉睛盯緊晴天草,似乎其上寄託所有幸福的可能。

第一次撕,四邊形。

他笑得很勉強,又抽出一根,“淺淺,我們再來。”

又是四邊形,他額角出了汗,臉色失落,眼神仍舊固執,“淺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