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王下天山(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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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對自己想到:明尼斯可能死在了那。
但米涅斯蒙回來了。
米涅斯蒙的銀轍刻印大地。
“見諒——我前不久才意外發現了這個點火方法,但不知原理,故沒有告訴眾人了,不是有意私藏。”
男人轉身向室內走去。少年懵懂跟上,腿腳酸澀,依稀道:“請您幫幫忙——米涅斯蒙大人。”他酸楚道:“那邊的龍很大。您不出手,我們恐怕——”
男人抬起手。少年寂靜。他的眼神掃過室內簡陋的擺設,看見牆邊一張石桌上展開的圖紙,四處,擺著三四書籍,更邊緣,是張只容一人的小床。圖紙極寬,極長,恐可共幾名記錄者用上數年,然而現在聚落中已沒了記錄者,所有的紙張,都到了這張桌上。
“我上次給你出的題目,你想得怎麼樣了?”
男人輕松問。少年一愣。
生命何其殘酷,
枯榮未嘗
使心靈知其始終
仍,此眼
問詢起源奧秘。
“……還沒想出……確切的結果,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或者說……”少年勉力道。生死關頭,他一時無法回想起前日花費許多夜晚思索,在地上演算過的問題。他很享受這個過程……起碼,它讓他忘記了許多苦痛和未知,並且,這也讓他有了正當理由,來這個男人這兒,再問詢些他最近在做的,對其餘人來說是秘密的事。
他是多麼不一樣!他的生活多麼簡單而又無窮。空氣中散發著幹淨,冰冷的香氣。跟他說話,少年總是覺得,自己很小。自己的痛苦和身體,就像在一個確定的世界中,沒了感覺,只有存在,因此,再不煩悶了。
“只有一個範圍。”少年恍惚道。他似已能聽見天空中的隆隆響聲,昭示龍群的來到:“——不是現在,米涅斯蒙大人!我沒有算出結果——我算不到,只有……這個答案,可能比什麼大,可能比哪一個確切的數字小——但您要我算的這個數,是不存在的——!”
他幾乎哭了出來:“不是現在!”
不存在……
他站立在白山的雪地中,
足下馬群已蛻變為蛇
男人轉過身。他已走到那圖紙旁邊,低頭望著,稍頃,他抬頭,對少年微笑。
“你做得很好。”他柔聲道:“你說對了。我問了好幾個孩子,只有你給了我正確答案——你有天賦,並且,你很誠實。”他向這淚眼朦朧的少年解釋道:
“因為我向你要求的答案,是一個連續的數——一個不可描述的數。”他抬起自己的一綹銀發,再讓它們紛紛落下:“不像這存在的物質,可以眼數出——那是一個唯能以心靈感受的數。”
他微笑:“一個無理數。”
雪花綻放似木,
有理,被規則印刻的,
無理,埋藏於瘋狂的,
我們的君王仰望天空
他知曉命運的軌跡。
無理?少年重複。“你也可以說它是不自然的;不被感官察覺的。這對我們未來的工作很重要,但需要些時間,顯而易見。”男人點頭。林木外傳來喧嘩聲,少年再無法忍耐,哀求道:“請您!”
他搖頭。
“來我這。”他伸出手。
少年沒有任何選擇。他只能上前,走到那石桌邊。天上的聲音仍在繼續,但在他低頭的瞬間,他的心已不同外界的喧囂和危險在一處。桌上那張展開的圖紙,其上的內容佔據了他的全部視線——他的瞳孔縮小,像在這幽暗的角落裡,看到了從紙上傳來的明光。
“看看這城市。”米涅斯蒙對他笑道:“你覺得怎麼樣?”
他無法說話,心神震顫:這長軸上是幅縱深極廣的畫,由硬筆繪成,線條纖細而有力。人也可以說它是一張設計圖,四處標滿了數字的範圍和軌跡,但最終,像心靈的圖卷,它滿溢著一種深邃,寒冷的感情,所有的熱量都已化為光彌漫空中。它從空中繪制了一整個城市,兩邊被海岸包裹,最上,是一座盤旋的建築。
人不曾見過如此高大,詭譎和華麗的建築。紋理為它描繪出透明,冰晶般的質感。那男人伸手,撫上那建築所在的位置,聲音平靜,仍柔和道:
“我預備叫它,赫魯紮貢拉米德。”他解釋:“‘明石千宮’。”
那少年抬起頭。他的精神和□□都恍惚了,淚水沾在他面上。
“……這是您設計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