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小的樓梯,用力收緊的手臂。他們不再是戀人了,可他們還記得相愛的力度。

蔣浮淮一下一下拍著她的後背,這一次,沒有道歉。

“不會再有下次了。”他保證。

“不要再騙我了。”周麥琦說。

有關於任何人,有關於任何事。

江奕杉是季芸和蔣亦雄的兒子,但不是親兒子。

三十年前,季芸和蔣亦雄結婚,看似風風光光,實則也是樁處處被人指指點點的婚事。

杏川市以南多是創業人家,白手起家,全憑本事。季芸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中,不愁吃穿的長大,和蔣亦雄看不出來有什麼經濟差距,但真到談婚論嫁的時候,才發現她這種商賈之女和富了好幾代又涉足政商的人家是不一樣。

他們為愛情力排眾議走到一起,面臨的第二關是生孩子。

季芸體弱,顯然在這一關前停留徘徊了很久。

蔣浮淮的奶奶如同封建家庭裡的大家長,催生催到不待見這個兒媳。

或許是弄得家裡人盡皆知,季芸焦頭爛額時,那天出門,門口放了只搖籃。

不知道來處,不知道緣由。

奶奶請了大師來算,結果不算太壞。她冷著臉說這可能就是緣分,於是他們留下了那個搖籃,留下了搖籃裡的孩子。

那一年,江奕杉去上了戶口,那一年,他叫蔣奕杉。

可是兩年後,季芸懷孕了。

蔣浮淮出生時,蔣奕杉已經有了孩子基本的意識。

看著奶奶笑到合不攏嘴,親自摘了家裡這條巷子的名字送給剛出生的弟弟,大著舌頭叫他“浮淮”。蔣奕杉想,弟弟是家裡的寶貝,他也要珍視這個弟弟。

可是長到十來歲時,人性和血緣初顯端倪。

他發現,所有人喜歡蔣浮淮勝過他。比如蔣浮淮會擁有兩層的生日蛋糕,比如奶奶看見蔣浮淮就壓得很深的眼角皺紋,比如媽媽連名帶姓叫這個弟弟,對他卻從來都是溫溫柔柔的“奕杉”,也比如出差回來的爸爸第一個舉起的人是蔣浮淮而不是他。

對親情的探尋讓蔣奕杉早早在閑言碎語裡知道了他的身世。

“雜種”“野孩子”“運氣好”,這些不入流的詞從家中做工的嘴裡流出。

他太早熟了,以至於思想變得極端,以至於收養他的那一年,大師補充說明的部分逐漸被人記起。

大師說有利有弊,這個孩子也有可能是根刺。

所以變故發生在蔣奕杉十四歲那年。

他開始偷拿家裡的東西了。

起初是以物換物,後來變成賣,攢了錢去參加所謂的公子哥朋友的派對。

大家說他父母對他大方,父母們聚在一起談及,季芸心裡震驚,面上還是強作鎮定和溫婉。

不端正的作風沒有潛伏期,幾乎是在頃刻間爆發的。季芸開始憂心,與此同時,她也很果斷。

一家人商量了一晚,第二天,蔣奕杉就被放到國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