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因為種種濃烈的情緒,憋得悶痛。邵子秋不由得閉上眼,雙手支在桌面上,抵住額頭。

他最難以接受的,其實是自己。

為什麼沒看出韶音的本事,把她當成什麼也辦不了、只有一點小錢的傻白甜?

為什麼當初遇到許姐,想不出韶音的辦法?他當時為什麼沒有反抗?他在想什麼?為什麼膽小懦弱到那個地步?為什麼只知道隱忍和妥協?

他為什麼不反抗?是沒有能力反抗嗎?連韶音都敢對上行業巨頭,他為什麼不能?

勇氣、機智和手段,一向是他驕傲的地方。然而,卻統統輸人一籌。

心裡像有無數螞蟻在啃噬,折磨得他痛苦難忍,漸漸唇色都蒼白起來。他以為自己努力,刻苦,勤奮,聰明,有志向,有抱負。

結果,他膽小懦弱,瞻前顧後,手段不靈光,還混得比一個吃軟飯的也沒有好到哪兒去。

“砰砰砰!”

他忍不住,一下下用力地捶著桌子,宣洩著身體裡無處發洩的憤懣情緒。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他洩憤般捶著堅硬的桌面。直到手都疼了,紅腫一片,仍然沒有感到好受半分。

憋悶,氣憤,懊悔。

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在體內肆虐,如狂風過境,將他的自信、驕傲摧殘得斑駁,爬滿裂隙。

一轉眼,當年那批學生已經畢業三年了。

大家各有際遇。有的進大廠了,有的讀研讀博了,有的自己創業,還有的回家養豬了。

當然,打工人永遠佔大多數。

“邵總現在不一般啊,年紀輕輕,行業標杆,我敬邵總一杯。”

“秋神,給個機會,把我也招進去唄?”

“邵總,邵總,未來的x爸爸,快喝我一杯酒,回去夠我吹很久!”

邵子秋淡淡一笑,接過同學們敬的酒。

不光他們班在這裡聚會,同年級還有幾個班在聚會,連老師都請來了兩位。

蓋蓋這會兒也被圍著。不同於邵子秋在大家面前的威嚴,蓋蓋在大家心裡從來都是沒架子的,呼喝著將他圍住,灌酒。

“你這家夥,就你命好!”

“早早傍上富婆,前途無憂!”

“一人得道雞犬昇天,你看你現在飛多高!”

“什麼時候帶帶兄弟?”

蓋蓋眼底黯了黯,但沒被人察覺,很快自然地道:“罵我雞犬,還想讓我帶?”

“我們是雞犬!我們是!”眾人圍著他道,“你不是!行了吧?你都得道了,還不帶帶我們?”

曾經一個教室上課,一個澡堂洗澡,一個食堂吃飯的兄弟,誰跟誰啊?

特別抹得開臉,有敬酒的,有遞瓜的,還有站在後面捏肩的:“蓋蓋!蓋總!帶帶我們唄?”

蓋蓋垂眼笑道:“帶帶帶!都帶,行了吧?”

“蓋總敞亮!”眾人高呼道。

蓋蓋現在是公司的部門經理,手下管著幾個專案,而且韶音已經把百分之五的股權給他了。

他想招個人進來,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