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鬱翡睡到飽,精氣神很足地跟溫見詞去江城,一落地,便有老管家親自來接,還是幾十位保鏢寸步不離地貼身監護。

車廂內,她正了正身體,突然想到:“我以後是不是也有這個待遇?”

溫見詞面色平靜地反問:“不喜歡?”

這話是有的意思了,夏鬱翡眨眨眼,“我是怕以後走到哪都浩浩蕩蕩一群人,太招搖的話,外界會不會說我耍大牌。”

溫見詞沉默了片刻,握起她垂在膝蓋上的手,安撫似的親了下:“我爸年少時被亡命之徒綁架要贖金都成了家常便飯,他才會格外關注繼承人的人身安危。翡翡,溫家少夫人同樣很值錢,我們理解一下作為父親護子女的心情,嗯?”

夏鬱翡輕輕地點了點頭,倒不是真理解,是她可不想被綁架。

閑談的時間過去很快,車子終於抵達到了溫家老宅,從外觀上就像上個世紀那種莊嚴的古宅大院,很具有宗族的標誌性建築。

往裡走,又不一樣了,是奢華古典新式風格,同時處處透著權力與文雅氣息。

溫見詞帶她沿長廊走到燈光雪亮的客廳前,繼而,越過遮擋住視線的屏風,步入了進去。

室內的主座沙發上,溫樹臣嫻熟地沏著茶,旁邊香爐裡燃著一塊高階沉水香,煙霧細細嫋嫋地在空氣中彌散開,讓人心淨。

即便隔著距離,夏鬱翡一眼就瞧出溫見詞確實神似父親些,能看出五官底子都複刻了溫樹臣的完美基因,微微出神的功夫,一旁端坐著的賀青池站了起來,語氣親暱,喊了一聲“翡翡。”

隨即,溫樹臣輕抬眼皮,視線已然向夏鬱翡落了過來。

夏鬱翡後背緊繃了一瞬,瞬間把醞釀多日的開場白給忘得幹淨,定住似的,連氣兒都不敢喘了。

反觀溫見詞神色自若地靠近半步,修長手指扶著她腰,力度極輕地揉了下,像是教小孩子一樣,與她低語,“叫爸爸。”

夏鬱翡清醒的理智跟著腦子一塊兒離家出走了,拘謹中又乖得要命,真開了口:“爸爸。”

溫見詞很直接又教她:“叫媽媽。”

夏鬱翡繼續學舌:“媽媽。”

客廳突然安靜下來,直到賀青池與溫樹臣不著痕跡地交換了眼神,繼而,還不等兩人給出反應,溫見詞就對父母說:“翡翡缺乏和長輩相處的經驗,媽是知道的,爸,你別把她嚇到。”

“小翡?過來坐。”溫樹臣姿態閑適從容,先打破彼此間的氣氛,繼而,語調溫溫和和說了一句溫見詞:“你母親都要叫你嚇到花容失色。”

溫家到底是延續了祖上名門望族的風雅,對於婚姻這事講究章法規矩,哪有溫見詞這邊行徑,人還沒明媒正娶進來,就哄得姑娘家白白喊了父母。

等夏鬱翡端端地坐下,連保持微笑的姿態都有點兒不自然時,一旁賀青池極為溫柔說:“樹臣沏了一手好茶,嘗嘗。”

溫樹臣眉目淡若青山,隨即,慢條斯理地將茶遞了過去。

夏鬱翡表面盡可能淡定。

內心快要窒息了。

她捧場似的,接過就抿了一口,帶有蘭花香的茶味口感極佳,又喝了口。

“翡翡有沒有喜歡吃的?晚餐你爸爸下廚。”賀青池前一秒還是樹臣,下一秒再也自然不過的切換了稱呼,好似她天生就是這個家裡的人,已經和諧美滿的相處了半生。

夏鬱翡下意識地看向溫見詞,見他那雙瑞鳳眼帶笑,心略安,又看向這位端方溫潤的“父親”,她小聲提個要求:“我想吃糖醋排骨。”

溫樹臣對她態度極好,還說這道菜,是他所擅長的,真是巧了。

許是這位獨掌大權多年的家主過於平易近人,畢竟夏胤川在家中,只會坐在主位上被鐘宴紅伏低做小捧著,而溫樹臣卻毫無架子可言,待妻兒如珠如寶一樣,待她也好。

倒是把剛見面的生疏和陌生沖淡了不少,夏鬱翡深感賀南枝沒說錯,溫樹臣絕對是能與賀睢沉在家主圈裡旗鼓相當的……

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竟有幸真的擁有和賀南枝同款父親。

餐廳在另一處,溫樹臣去下廚時,順帶將兒子也帶走,言傳身教地培養他婚後的廚藝。

沒了這對父子,夏鬱翡獨自面對賀青池又更自在不少,她先是誇茶好喝,有股蘭花香,又不自覺地黏上了賀青池,挨著坐起來:“好奇怪呀,一開始我叫你美人姐姐,現在叫你美人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