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見詞朝她招手,修長的兩指輕點很好看,但也像召小動物一般:“你的小番茄在哪裡。”

夏鬱翡的小番茄養在主臥的半圓形大陽臺上。

推開那扇潔白的門,爭先搶後撞入視線的是滿牆壁布偶,奇形怪狀多到繚亂難分,什麼顏色都有,繼而,就是她養的那些花草,二者幾乎是平分秋色。

溫見詞禮貌抱走她那盆挨著被澆死的風鈴花的小番茄,說:“嗯,你確實很會養小番茄。”

唯獨這個,雖養得營養不良,卻還有一線生機。

“那些花草都是大陶弄來的,當初被你養死的朱頂紅也是。”夏鬱翡咬字頗重,暗暗諷刺他也不會養花,又極輕地嘆了一口氣,“可能是覺得我的盛世美顏讓人容易有距離感,少一點人氣吧,就拿這些添點人氣。”

溫見詞想到她可憐的資源,以及少到可憐的人氣。

倒是幾分認同。

他將嬌氣的小番茄摘了顆,洗淨後,用刀具一切,指骨沾了些紅色汁水,襯得他膚色異常精緻冷白,整個過程中,突然很自然的問:“接下來你有什麼戲安排?”

夏鬱翡本來靠在門框前欣賞的,極其輕微地僵了一下。

溫見詞不會平白無故隨口問這個。

這句話的潛臺詞,無疑是代表著,想給她砸資源了。

夏鬱翡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心髒很清晰地跳著,良久,她像是終於捨得笑了,露出了一抹很淺的笑,有點兒說不出的味:“前段時間有個資本,想砸十億為我量身打造一部電影。唯一提出的要求是想跟你吃頓飯。”

如今她都跟中間商黑心賺差價一樣,飯獨自跟溫見詞吃了,資源也拿下。

又笑了下,用很漂亮的笑容面對他,“你能也花十億為我投資電影嗎?我要夏胤川當掌鏡導演,要行業內最精良的製作班底,和只會出沒於大導片中的金牌影帝影後們為我抬咖。”

“只有這些?”溫見詞看向她,高挺的鼻樑映著壁燈柔和的光,像月光。

夏鬱翡很輕巧地避開他視線,“開玩笑的,比起辛辛苦苦演戲,我更喜歡待在家裡當個漂亮的小廢物……溫總,您大慈大悲別再給我新增工作量了。”

她說著,彷彿滿肚子的委屈和傷心一股腦冒了出來,連帶眼眶周圍都有點兒濕潤的紅:“會累壞寶寶的。”

溫見詞沉默看了她片刻,冷淡地吐出兩個字:“過來。”

夏鬱翡轉身就跑,別以為她不知道,真過去是要挨親的。

十五分鐘後。

溫見詞用掛麵跟小番茄,給她簡單做了一碗陽春面,味道清淡卻爽口。

端上桌後,夏鬱翡這般容易情緒化挑剔的人,也忍不住多嘗了幾下,突然有點後悔剛才跑了,這麼擅長廚藝的頂級男人,讓他親一口怎麼了?

夏鬱翡烏溜溜的眼睛亮了幾度,抬起看向坐在對面的溫見詞,正要塞一通甜言蜜語過去,忽而,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

是溫見詞的。

他看了眼螢幕,夏鬱翡也沒忍住看了眼過去。

只隱隱約約看到一個沈字後,溫見詞就當面拿起接聽了,毫不避嫌地喊了聲:“小爸爸。”

夏鬱翡被這一聲太過親近的稱呼給喊得,反而清醒過來了。

她握著筷子沒動,垂下眼瞅著這碗陽春面,也不知在難過什麼的微妙感覺,再一次爬上心頭。

除了溫見詞的生父外,誰還有資格當他爸爸?

當然是曲解意的爸爸——沈複了。

他這邊都以父親名義稱呼了,她還忍不住去沉溺這份得之不易卻隨時就會被無情收走的一絲絲溫暖。

還真認領了金絲雀身份啊。

夏鬱翡唇角很輕地微扯,不想偷聽溫見詞的電話,免得字字都是她不愛聽的,端起碗往廚房走,往裡倒了不少醋進去。

原本小番茄就帶了點爽口的酸,拿起勺子,連喝兩口湯汁,酸得險些把淚花給嗆出來。

突然間,溫見詞出現在身後,挺拔高大的黑色身影幾乎籠罩住她似的,不禁笑了:“挺會吃酸。”

是的呢,她可會拈酸吃醋了……夏鬱翡不想暴露自己的心思,只好完完全全將極惡劣的一面袒露出來:“你是不是該走了啊,就算你給我煮十碗陽春面,我也不會跟你睡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