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笑顏開地道:“你這麼快回來了?”說著在人影左右觀望了片刻,發出一聲咦,“溫雅呢?”

來人沒有答話,而是輕笑著拍拍他的肩膀,神情泰然自若。天明有些訝異,面前之人眉心舒展,神色從容,與近日來總是陷入深思與緊張氛圍的安然似乎截然不同。

只見安然來到廣場眾人面前,先是微微低頭嗤了一聲,隨後挑眉冷聲道:“先知已經解析了編碼,遮蔽場失效了,你們躲著也沒用。”

他說完又在空中一揮,展示出一個立體藍圖。一眼望不到頭的武器數量驚呆了眾人。

他無視了人們發出的一陣陣驚呼與疑惑聲,繼續道:“認為憑此可以一戰的,跟我走,願意留在這等死的,我不強求。”

“但別指望先知會手下留情。”在先知的眼裡,人體從原子結構上來說與其他物質沒什麼本質不同。

絕對公平就意味著沒有任何情緒,自然也就學不會感同身受,更不會有憐憫。

他說著,眼神淩厲地掃視在場眾人,“指望靠出賣同僚獲得先知寬宥的,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弘文在供出據點後就被分解了。”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有人立即反應過來,化作一道光消失了,其人一面翻身越上飛行器,一面沖安然道:“共享目的地位置。”

眾人受此鼓舞,紛紛行動起來,擁擠的廣場立刻恢複了空曠與安靜。

容宇見此情形微微搖頭輕嘆了一聲,好言相勸沒用,非得言語恫嚇。此時的他竟有些理解母文明為何要造出先知這樣的智慧系統來管理社會了。

再多的基因最佳化,再先進的文明,也剔除不了人的劣根性。

編碼失效,意味著武器庫的位置也暴露在先知的感知範圍內,很快就會被發現。

安然迅速佈置戰術,將眾人分成數十支小隊,並在虛擬投影的沙盤上輕觸點出數片亮光,“這些是敵人會出現的方位。”

說著又在半空點出數片區域,其間如沙塵般的細小光點代表著無人機的數量。他甚至在沙盤中劃出了敵機的行動軌跡,數不清的光線在沙盤中交織著。

“記住你們對應敵人的軌跡。”

他迅速給每一支小隊下發任務,或是吸引火力,或是包抄夾擊,或者遠端攻擊,甚至掐好了時間指定了每一支小隊的行動點,似乎每一個細節都被他設計好了。

被他臨時任命的隊長們面露疑惑,“你就這麼篤定他們會在你指定的區域出現,會按你說的行動?”

“沒有備用方案嗎?事實很可能並不會如你所設想的那樣發展。”容宇十分不放心,再次觀察了沙盤後道:“雖然戰術細節越多越好,但這樣一來機動性就降低了。”

可是安然卻十分從容且篤定地道:“既然交給我指揮,就聽我的。”

有人搖搖頭,“從沒見過這樣設計戰術,一點操作空間的餘量都沒有,會出問題的!”

浩銘不滿地嗔道:“有沒有搞錯,你是先知嗎?能計算到對方的每一步動作?都這時候了,就別炫技了!”說著一拳砸在沙盤面板上,面露些微的怒意。

安然卻仍不為所動,“我就是能算到。”他說著,目光淩厲地直視著對方,又加重了語氣一字一句地道:“即便先知也算不到我的戰術。”

一直沉默著的天明此時終於開口了,他深深地望了一眼安然,眼中閃過一道微光,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含在唇邊,“我信你,就這麼幹吧。”

二人互望一眼,目光中寫滿了旁人讀不懂的資訊。浩銘有些不可思議地沖天明道:“你傻了?關系再好也不能盲目信任吧,這可是要命的事!”

天明停留在安然身上的目光終於挪開了,直視浩銘道:“就按他說的辦。”說著又補了一句,“只要看見敵機的行動立刻就能驗證他的設想了,到時候你自然會明白該怎麼做。”

安然與溫雅二人剛進入母星大氣層就接到了天明的傳信,二人緊張地互望一眼,立即朝武器庫的方向駛去,遠遠地便看見了漫天煙塵與無數在空中交織的光線。

密集如沙塵般的無人機與飛行器在空中逐馳,不斷有殘骸墜落,砸入地面後發出的轟鳴聲此即彼伏,整耳欲聾。

他們被先知發現了?安然心中咯噔了一下,正欲上前加入戰局的他卻在半空中忽然停住了,凝視了一會戰場後他微微一愣,這不是戰鬥,這是屠殺。

是對敵機的屠殺。

天眼中的通訊此起彼伏,他分明聽見有人高聲歡呼著:“艹!好久沒這麼痛快了!”這是浩銘的聲音。

不斷有人在通訊頻段內對話,他聽見有人提起了自己的名字。

“安然那家夥的天眼算力比先知還高?我他媽不信!”

“我也不信,可事實如此啊,這分毫不差的行動軌跡,如果不是靠算力,難道他未蔔先知?”

他設計的戰術?聽到這裡安然立即反應過來,他不能貿然回到戰場上,萬一超過了極限空間距離,那可就......

此時他分明聽見頭頂高空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在飛行器的視窗內,上空分明空無一物,可是卻在地面上落下了龐大的投影。

強烈的壓迫感襲頂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