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尋風的帳篷。

思索片刻,林清月抬腳走過去。停在帳篷門口,她腳步頓了頓,轉而走到窗邊,透過縫隙往裡看。

賬內只有一盞燭火搖曳,顧尋風穿著白色的裡衣,看不清眉目中的情緒,只能看見他在片刻愣怔後離開床榻,走向桌案,順手抓了大衣披上,隨後就坐在桌案前發了會呆。

半晌,他從袖口拿出一張紙,攤開放在桌子上。

他的手指在紙面上輕輕摩挲,在這靜謐的夜裡,彷彿都能聽見輕微的“沙沙”的聲。

林清月有些好奇那是什麼,但她這個距離,這個視角,也就只能看見人的動作,這種細微的東西一點也看不到。

正看得起勁。

突然,她看到了他的眼睛。

不是吧,什麼都沒幹怎麼還能被發現?

林清月當即要跑。

但比她更快的是飛來的毛筆。

毛筆穿過窗戶的縫隙直直打向她的腦袋,好在她白天剛練過反應,躲了一下,毛筆只打到她的發簪。

發簪被打掉,她的頭發掉了一大半下來。

但這並不妨礙她接著跑。

卻沒想到,直接與出來的顧尋風撞上。

顧尋風手比腦子快,抓著她手腕就反手拉進帳篷按在地上,透過昏暗的燈光看見這人面容,他才堪堪收住自己準備發力的手。

燭光因為被二人帶進來的風微微搖晃,落在她的眉眼。

林清月抬手扒開他捏住自己脖子的手,微微皺眉,“你做什麼啊?你想殺了你的夫人嗎?”

顧尋風趕緊把兩隻手都松開,直起上半身,垂眸看著她。

林清月摸摸自己的脖子,又摸摸空無一物的腦袋——唯一的發簪已經被打掉下去了。

心髒砰砰直跳,她心想,原來這就是劫後餘生的感覺。

她躺在地上懶得動,眸子微微轉動看向他。

“我告你謀殺。”

微暗燭光照在少年俊逸的側臉,隨著微風蕩蕩,他眉睫一抬,與她對視,眼眸也似湖水一般蕩起漣漪,話語中帶著疑惑,“你……偷看我睡覺做什麼?”

林清月被他問得發愣。

沉默了一會,她支起上半身,“你這話說得我像流氓一樣。”

“是嗎?”顧尋風笑出聲來,站起身走向桌案。

林清月一邊摸了摸淩亂的發髻,一邊起身,抬眸望過去,正好看見他摸起桌上的碎紙片收回衣袖。

她跟上去,拉了個椅子坐在他旁邊,“我還沒問你呢,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覺,突然點燈坐起來幹嘛?”

“沒什麼。”顧尋風神色淡淡,隨手拿過一個竹簡,“突然想到什麼,起來看看。”

林清月撐著腦袋,笑眯眯望著他,抬手抽走他手裡的竹簡,在他疑惑望回來的時候緩緩開口:“顧大將軍又做噩夢了對不對?”

顧尋風一頓,挪開眼神。

林清月湊近一些,追問:“夢到什麼了?”

顧尋風沒有回答。

“你最近怎麼老是做噩夢,是不是白天沒休息好?”

“要不要我陪你?”

“讓我想想,上一次你說你夢到了宮宴,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那現在又是一個新的夢對不對?你告訴我,我陪你一起分析一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