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有血殺,朕有不良人(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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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祐元年,八月初十。
酉時二刻(下午六點)。
距離原定被弒還有十四個時辰(28小時)。
東都洛陽的市坊人聲鼎沸,尤其是洛水南側的永樂坊、太平坊最為繁華,商鋪、酒樓、勾欄鱗次櫛比,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搔首弄姿的邀客聲混雜著絲竹管樂和珍饈酒香,讓人彷彿片刻間忘卻了生在亂世。
宣徽北院副使趙殷衡,此刻坐在馬車上焦慮不安,他一出宮門便被一個帽簷壓得很低的虯髯大漢對上切口接走。
馬車繞來繞去,穿越了大半個洛陽城,終於停了下來。
趙殷衡撩開馬車的窗簾一看,已到永樂坊,只見眼前的閣樓兩側都掛著招牌,各書七個鎏金大字:“琴棋書畫歌舞茶,獨領風騷花月魁”,二樓高懸一個牌匾,“萬香閣”。
下了馬車,早有老鴇堆著笑臉迎了出來,帶到二樓雅間,屋內異香馥郁,一個清雅溫婉的姑娘正坐在珠簾後,專心致志彈奏著琵琶曲,臨窗放著兩個坐榻,皆是花香楠木,上鋪錦繡坐褥。
早有一個面色煞白、身材纖瘦的中年男人懶洋洋側躺在榻上,一邊聽曲,一邊笑眯眯地看著他。
趙殷衡認識此人,梁王府的元從牙將寇彥卿,文武雙全,又善於揣摩上意,以至於朱溫常對人說:“敬翔、李振、彥卿,蓋為我而生!”
“趙大人,和皇上交心深談的什麼樣啊?聽說你在明堂呆的時間很長哦,君臣之間一定甚為融洽吧?”寇彥卿不緊不慢地問道,眼睛直盯著趙殷衡的面部表情。
趙殷衡不禁大駭,這才剛發生的事情,寇彥卿一個汴梁來的外臣居然就知道了,看來朱溫還是疑心太重,對他也不放心,洛陽城乃至宮城內還有其他的密探。
他暗想,如果說和皇上一直在討論如何吃火鍋,寇彥卿肯定不信,倒不如開門見山,壓低聲音說道。
“明晚的行動,皇上已知悉,我在明堂秘密檢視到,皇上寫給龍武軍左右統軍朱友恭、氏叔琮的血詔,他們兩人應已經背叛梁王,歸順皇上了!”
“喔?就因為今日皇上檢閱一次龍武軍,梁王的一個義子、一個心腹愛將叛變了?你怎麼知道這不是皇上的反間計?”寇彥卿冷冷一笑。
“的確我也懷疑過,但我還有其他旁證!”
趙殷衡正欲解釋,虯髯大漢匆匆進來,遞給寇彥卿一個打著火漆的密函。
他用餘光掃了一眼信封,只見上面沒有任何字跡,居中只有一個圖案:一把利劍上纏繞著兩條張著血口的毒蛇。
寇彥卿快速看完密信,打起火摺子,把信燒成灰燼,斜眼看著虯髯大漢,目露兇光,低聲吩咐道:“那就發信鴿,按原定計劃執行。”
然後轉過頭,對著趙殷衡一抱拳:“趙大人,今晚您就不要飲酒風流了,亥時一刻(21:30)我會安排人,準時去府上接您,先請回吧!”
戌時(19:00),龍武軍左右統軍朱友恭、氏叔琮終於終於叩拜出了明堂,從宮城北面的龍光門騎上駿馬,結拜而行回軍營。
太陽的餘暉依舊斜照著大地,兩人心事重重,勒住韁繩,讓馬緩行,皇上如此信任,一日之內,兩次交心,說了那麼多感人肺腑的話,讓他們也頗為心動。
但是承受朱溫淫威已久,也目睹了天子十幾年的掙扎與沉淪,他們對反正的勝算沒有把握。